姜樓握着自己的手腕,往後退了一步,她低着頭,禮貌回絕:“不用了…”
看着她的動作,顧斯寒感覺到心裡一沉,感覺心髒被壓上了一塊巨石。
他扯唇問:“你要跟着你哥哥回去嗎?不過,我記得你不是不喜歡跟他待在一起嗎?”
姜樓看了眼不遠處的周祁銳,心髒跳動得厲害,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能感覺到周祁銳的情緒不太好,肯定是生氣了,現在過去無非兩種結果,一種是被周祁銳以某種原因訓一遍,另一種是周祁銳什麼也不說,冷戰。
如果是訓一遍還好,姜樓受着就行,但如果是冷戰的話,保不準周祁銳會做出什麼。
姜樓不希望他改變幫萬姜的決定。
想到這裡,姜樓選擇了另一個選項:“我自己打車回去,就不麻煩你了。”
說完,她擡腳就準備跑。
卻不想周祁銳再次開口,叫住了她。
也許是工作壓力太大,他的嗓子帶着些啞意,喊姜樓名字的時候,低沉又性感。
姜樓腳下一頓,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頭說:“周、周總好。”
周祁銳慢慢朝着兩人走了過來,随着他的腳步,霓虹燈影在他的鏡片上不停的移動,明暗的光影打在他的臉上,越發的冷峻。
走到姜樓面前,垂眸看了眼她低着的頭:“跟我走。”
路邊經過一輛汽車,白色的燈光從周祁銳的身後逐漸放大,将他身上的夜色照得極其明亮,姜樓的視線落在他的影子上,心髒跳得越發得快。
怎麼有種被抓包的感覺?但是她明明什麼都沒做!
姜樓唇線緊繃,緊緊捏着單肩包的背帶,避免自己發抖的手被看到。
被他忽視,顧斯寒緊盯着他,開口制止:“周總都不問問阿樓的意見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姜樓先是一愣,再然後就是一臉茫然地看向他們。
視線在他倆身上來回移動,姜樓沒弄明白這對話怎麼就突然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姜樓指着自己,怔怔開口。
而此時,再度對上周祁銳的視線,隻能感覺到一陣寒意。
“阿樓,你打算跟着他回去嗎?”顧斯寒上前一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姜樓不明白現在的狀況,下意識往後退。
顧斯寒看着她的動作,有些不愉地蹙眉,再次提醒:“阿樓,你不是和我說你讨厭他嗎?而且你出國也是因為能夠遠離他。”
姜樓心虛撇開眼:…………
許久,周祁銳不鹹不淡地說:“是嗎?”
姜樓哪敢點頭,因為太想要反駁,嘴比腦子跑得還快:“沒有的事!我不讨厭你啊!我挺喜歡你的!”
周祁銳和顧斯寒齊刷刷看過來:…………
對上他們的視線,姜樓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
她支支吾吾地想解釋,卻半天憋不出一句話,隻能感覺到自己的臉越來越熱,頭也不由地越來越低。
“阿樓,你在說什麼?”顧斯寒不可置信地問,“你喜歡他?”
姜樓:“沒有沒有……”
周祁銳:“讨厭我?”
姜樓心态有點崩,聲音都抖了起來:“沒有沒有……”
她站在兩人面前,仿佛一個違規的同學,被班主任和教導主任一起抓到了,半點聲音都不敢繼續發。
周祁銳收回視線,撥通了羅彥的電話:“定位發你了,過來接。”
幾分鐘後,羅彥将車停在了路邊。
周祁銳看到後,對姜樓說:“走,回家。”
不敢拒絕,姜樓隻能低着頭跟上周祁銳的步子。
顧斯寒見狀,連忙叫住:“阿樓!你住回他家了?”
姜樓不想繼續呆在這裡,也不想繼續聽到周祁銳和顧斯寒的任何話,點了點頭後,立馬鑽進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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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内,兩人坐在後座,各自偏頭看着窗外,一言不發。
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羅彥透過車内後視鏡看了眼,又想起開車過來的時候,看到了顧斯寒,腦子轉了轉,明白了當下的狀況。
他清了清嗓子,問:“周總,下周二您母親就回國了,有什麼還需要安排的嗎?”
周祁銳收回視線,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包煙,食指在紙盒上點了點,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羅彥替他們兩個找了個話題後,直接閉了嘴,專心緻志開着車。
時間慢慢拉長,周祁銳從煙盒裡拿出一根煙,在手裡轉了轉。
在姜樓的記憶裡,周祁銳是不會抽煙的,以前在周家連煙盒和煙蒂都沒見過,現在看到他随身攜帶一盒煙,姜樓不免有些驚訝。
她其實不喜歡煙味,一聞到煙味腦袋就會犯暈,雖然不嚴重,但還是會不舒服。
姜樓小心觀察着,祈禱周祁銳不會點燃這根煙。
而周祁銳确實沒有點燃,隻是指腹不停地摩挲着煙頭位置。
等到車輛因為紅綠燈停下後,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爆了煙頭裡藏着的爆珠。
香味慢慢彌漫,淡淡的,帶着絲絲煙草味,比點燃後的味道好聞太多,姜樓甚至有點喜歡。
“姜樓,我跟你說過,下周二的家宴,你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的。”
周祁銳垂眸盯着手裡的香煙,頓了會,才繼續說:“我需要你配合我。”
姜樓心裡一驚,連連點頭:“好、好的...”
她的模樣實在是太小心了,這樣的小心不是兄妹之間會有的關系,同樣,也不會是夫妻之間的,就連陌生人,都不會有這樣的狀況。
那他在姜樓的心裡,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
眉眼微沉,周祁銳沒再說什麼,隻是将手裡那根爆珠被捏碎的煙放回煙盒,重新拿了根新的出來,重複着剛剛的動作。
玩弄片刻,然後将爆珠捏碎。
并沒用多久,整個車内就彌漫着爆珠的香味。姜樓不知道他這個動作有什麼意義,但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場極低,心情肯定不好。
為了避免沒必要的沖突,姜樓一直拘謹地坐着,直到到了家也沒說一句話。
下車,進門,上樓,往自己房間裡跑,姜樓沒有絲毫猶豫,三點一線,目标明确。
可剛壓下房間的門把手,周祁銳的聲音就從身後響起:“回來。”
“……”手上壓下門把手的力道漸漸收回,姜樓轉身,怯怯地問:“周總還有什麼事嗎?”
“很讨厭我?”他擡眼,一步步上樓,最後一根香煙在指節間輕輕移動着,漫不經心。
姜樓呼吸一緊,想起了不久前顧斯寒說的每句話:‘你不是讨厭他才出國的嗎?’
從某一方面來說,這個确實是她出國的一個理由,但絕對不會占據全部份額。
姜樓看向他,搖了搖頭。
“我不需要你騙我,如果真的讨厭,周二的家宴你也可以不用去,我不需要你強迫自己的意志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不行!”姜樓急了,周祁銳這話說出來的意思不就是不需要她幫忙了嗎,那這樣的話,他們簽的合同還有什麼意義!周祁銳随時可以從萬姜撤資。
“嗯?”撥弄香煙的動作停下,周祁銳看着一臉認真的姜樓。
“我、我承認我确實有點怕您,但絕對不是讨厭,”姜樓握着拳,視死如歸似的繼續說:“而且我出國也是因為我喜歡珠寶設計,國外的資源更好一些。”
“但是我會努力改變這樣的狀況的!在甯阿姨回來的那天,我一定表現得不怕您!”說着說着,姜樓的神色開始飄忽了起來,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所以、所以希望您能帶我去家宴,讓我也幫幫您。”
冷不丁的一聲嗤笑,周祁銳将手裡最後一根香煙的爆珠捏破,然後丢進了垃圾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