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部傳來的感覺是冰涼的,但這個天氣并沒有冷到這個地步。
她呆愣擡眼去看,男人正垂着頭看着那枚鑽戒,指腹輕輕摩挲着那顆紅寶石,很小的觸碰,像火苗、像山澗之水、像晨間落下的光、像飛鳥低空掠過時,飄下的潔白羽毛。
她該怎麼形容這樣的感覺?她是第一次,無名指上戴入了一枚婚戒,不是自己飾品店看到自己喜歡的某個時,試戴的感覺,也不是以前很小的時候,拿着紙質的戒指玩過家家的感覺,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這一刻難以準确概括,大腦裡甚至沒有反饋任何詞語。
“你...”姜樓微微啟唇,感官連接到靈魂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心髒正在不停地跳動。
她被這一幕震撼到了。
沒有承諾、沒有觀衆,甚至連任何意義都沒有的一幕,卻讓姜樓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戰栗。
“我不明白...”姜樓緩緩開口,“我們沒必要做到這樣的。”
她将自己的手從周祁銳的手裡抽回,放在了雙腿上,手指用力搓着掌心,仿佛要将剛剛所有的觸感和溫熱全部擦去。
“甯阿姨問起來的時候,我們就說戒指還沒到就行,沒必要這樣的...”
姜樓自顧自地說着,渾身都在顫抖。
她覺得現在的感覺壞透了,不管從身份還是從情感來看,都壞透了。她或許就不該同意周祁銳的合約要求,因為能讓周祁銳戴上戒指的人,不能是她。
手部的溫暖一瞬間抽離,周祁銳指尖微微收縮,愣了片刻才将手收回,他蹙眉:“不喜歡?”
姜樓不停地搖頭,嘴裡一直強調:“不行的,你不該給我的。”
“放心,”周祁銳已經坐正身子,視線落在了窗外的風景上,聲音卻帶着幾分落寞,“不用你承諾什麼,隻是一枚很簡單的戒指。”
他視線微垂,什麼也沒看:“不喜歡就不戴。”
話音一落,車内就陷入了長久的寂靜,一直到定好的酒店,兩人都沒有再說過任何話。
下車,姜樓跟在周祁銳的身後,低頭看了眼手指上的戒指。
她很喜歡紅寶石,很紅,像心髒一樣,是存活的象征。
卻不想,下一秒就撞到了周祁銳的背上。
實打實的撞上,姜樓捂着頭往後退了幾步,有點懵。
“和你說的你還記得嗎?”周祁銳轉身,看着她。
知道他說的是前天給自己發的口供,姜樓雙手交握在身前,一副面見老闆的拘謹樣,點頭回答:“記得的。”
“你出國後,我去找過你幾次,起初隻是簡單見面,但後來我發現我喜歡上了你,便開始追你,”男人的聲線很淡,嗓音微沉,帶着幾分成年男人的性感,正一絲不苟對着口供:“追了幾個月,戀愛談了半年。”
“是這樣的。”
周祁銳帶着她繼續走,語速不快,“結婚是我提的,你也同意了。”
“嗯嗯。”
“你爸那邊因為忙,還沒來得及通知,打算過幾周再一起去拜訪。”
“對。”女孩兒的神情嚴肅又認真,真的像在聽老闆訓話一樣,感覺下一秒就要點頭彎腰說‘已收到’。
周祁銳歎了口氣,停下步子。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任何要責怪的意思,但因為他習慣性冷臉,讓姜樓覺得他現在很兇,感覺下一秒就會開始說教。
明明自己都是應和着他的話,姜樓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隻能低着頭等他開口。
“姜樓,我們現在什麼關系?”周祁銳擡手看了眼腕間的手表,淡聲問。
姜樓心髒猛跳,戰戰兢兢回答:“夫、夫妻...”
“那夫妻之間應該怎樣相處?”
怎、怎樣相處?姜樓不知道啊,她沒相處過...
“男女朋友之間呢?”周祁銳繼續追問。
腦子裡鈍鈍的,姜樓雖然談過一個,但兩人就像是純愛戰神一樣,最大的進展就是牽手摸臉。
想到這,姜樓抿了抿唇,伸出手,握住了周祁銳放在身側的手,緩緩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這、這樣?”
清淡的香氣在瞬間靠近,和以往的檸檬香味不同,這一次的更柔了幾分,好像是栀子的香味,女孩兒側臉垂着幾縷發絲,白皙耳廓向下,戴着的珍珠耳飾微微閃着光。
周祁銳心下微動,被姜樓抓着的手縮了縮,垂眸看向她。
姜樓感覺到,以為他是不滿意,立馬就彈了開。
卻不想,下一秒,自己的手就被周祁銳捉住,牽引着放在了他的臂彎,簡單提唇:“行。”
他的手很暖,姜樓一直膽戰心驚着,手也不由地因為緊張而發涼,此時被周祁銳握着,倒讓她感受到了一絲暖意,讓她不想松開。
并肩走進包間,桌上的視線在一瞬間全部落了過來,并不是在看周祁銳,而是在看站在他身邊的姜樓。
視線太過于強烈,姜樓感覺自己的腿都有些發軟了。
“你們兩個還站着幹嘛呢?坐啊。”坐在主座的甯肆瞧了眼,便淡聲開口。
在座的人不多,除了周祁銳姨媽以外,還有他的外公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