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不是我說,江彩雲這丫頭也太白眼狼了。”
“你和爸好歹養了她二十二年,她呢叫都不叫你們一聲,反倒是沒養過她一天的什麼親生父母,被她叫得親熱呢。”
“什麼叫有奶便是娘,要我說啊江彩雲就是。”
“你這個嘴啊,”陳義蘭無奈道,“就不能少說兩句?”
“彩雲這次回來,不是買了兩條豬肉來看我們嗎?你還要怎麼樣?”陳母道。
“她那是為的看你和爸嗎?”李玉敏大着嗓門反駁,“她是為的來我們村嘚瑟她的新衣服和她親生爹媽的。”
見廚房火藥味嚴重,江夏就沒再進去。
之前她也是在廚房門口,不小心聽到李玉敏吐槽她是個難伺候的祖宗。
那時候她還以為李玉敏隻看她不順眼,如今看來,她看誰都不太順眼,而且看誰不爽就罵誰,是個無差别攻擊的火爆脾氣。
吃早飯的時候,江夏跟江父陳母大緻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不想拖,想盡快和秦瞻領證。
陳義蘭聽完點頭:“原本下半年彩雲也是要跟秦瞻領證結婚的,你倆年紀都不小了。”
“我們村裡這邊也有很多是先領證在一起,等之後再補辦酒席的。”陳母順帶給她科普了下谷蓮村的習俗。
“反正聘禮和彩禮我們兩家早就說好了,秦家出六百塊錢彩禮再給你打一副金耳環一個金戒指。”
“咱家出一輛鳳凰牌自行車,然後再用棉花給你們做兩床新被褥。”
“要我看,你們先領證,酒席可以等過年的時候再辦。”
江夏對酒席和婚禮什麼的,不太在意,她點點頭,表示沒意見。
“那吃完早飯我陪你去趟秦家,跟秦家人說說這事。”陳母道。
江夏再次點頭。
吃完早飯,陳義蘭領着她來到秦家。
陳義蘭負責跟秦家父母說明這事,江夏則由秦瞻領着在村裡轉轉。
兩人走到僻靜處,江夏直接開口道:“我想盡快和你領證,最好是今天。”
“啊?”秦瞻聞言一怔。
“你不願意?”江夏反問。
秦瞻大約是沒想到江夏看着嬌嬌弱弱的,說話竟如此直接坦率,神情中顯出幾分意外。
他沉默片刻,方道:“也不是不願意,隻是你和賀星舟之間……”
他話說到一半就沒說了,但江夏也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
“我和賀星舟之間,是他單方面糾纏,這你也看到了。”她道。
“所以,”她頓了頓,道,“你很介意我和賀星舟的過去?”
“不是不是。”他連忙解釋。
随後他又道:“隻是,自古有言,朋友妻不可欺,昨天因為這事他已經對我大打出手。”
“若是我們真的結婚,我怕他會承受不住。”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與賀星舟從此反目成仇。
“放心吧,他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江夏語氣冷淡道。
上輩子她過勞死,他不也沒跟着殉情麼,後面還結識了女主,并徹底振作起來,将酒樓開得風生水起。
“要不,咱們還是别這麼着急領證吧。”秦瞻建議道。
“所以,你想退婚,毀掉秦家長輩與江家長輩定下的娃娃親?”江夏再次反問。
這話聽着咄咄逼人,但她的語氣卻十分平靜。
“當然不是,”秦瞻連忙否認,“我隻是不想這麼着急。”
他也想看看,後面會不會出現什麼轉機。
江夏擡眼看他,眼中沒什麼情緒。
你不着急,我着急啊。
“那我讓你做個選擇題吧,”她說,“要麼今天跟我去領證,如果不同意,那你跟你父母說退婚。”
不想結就趕緊退婚,别耽誤她找下家。
像是無可奈何地,秦瞻歎了一口氣,說:“那去領證吧。”
江夏眸光微動,她就猜到會是這個回答。
曾有位文學大師就這麼說過:
中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窗了。*
她和秦瞻的娃娃親,可不止是他倆的事,這其中還包含了江秦兩家多年的情誼。
退婚?那就是毀情誼。
哪家敢提出退婚,那就等着被全村人嚼舌根、戳脊梁骨吧。
退婚這事别說江家不答應,秦瞻但凡敢提出來,秦父估計都會給他打死。
事情敲定後,江夏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下了。
“要回去嗎?”秦瞻問。
“嗯。”她回答。
随即,兩人便往秦家走。
兩人一到秦家,陳義蘭便笑着問:“你倆聊得怎麼樣啊?”
方才陳義蘭也跟秦家人說了領證的事,秦母的意思呢就是他們不幹涉,主要看孩子的意願。
江夏正想回答陳母的話,秦瞻卻搶先開了口。
“爸媽陳阿姨,我和夏夏商量好了,我們想今天就去鎮上把結婚證領了。”
聞言,江夏一怔,轉頭看向他。
像是有些出乎意料,她的眼中閃現幾分驚訝。
領證的事明明是她單方面逼他做出的選擇,沒想到他竟會對長輩說是他倆商量好的。
*
領證的流程還算簡單,等他們從鎮上的人民政府領完證出來,已經下午。
江夏垂眸看着手上的結婚證,心情複雜。
上輩子這個小紅本給她帶來了死亡,這一次又會給她帶來什麼呢。
路上,秦瞻突然開口問道:“你為什麼這麼着急要跟我結婚?”
問這話時,秦瞻默默地看着她。
從她平靜的眼神中,他看不到一點對他的喜歡和愛意。
所以他才想不透這其中的理由。
“媽媽說,原本你和彩雲也是要在下半年領證的。”江夏沖他眨巴眨巴眼道,“媽媽還說,咱倆年紀都不小了。”
秦瞻被她突然的賣萌搞得有些自亂陣腳。
“那、那不需要先培養培養感情,再決定結不結婚嗎?”他有些結巴道。
如果他倆隻是普通的農村人也就算了,但他們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大學生們還是很反對包辦婚姻,崇尚自由戀愛的。
一開始他還以為江夏大概也會抱着先培養感情的想法。
“咱們的父母不都是這樣嗎?相完親,過個幾天就把婚事定下來,然後迎娶女方過門。”
“我們也這樣,有什麼問題嗎?”她眨眨眼,反問。
談到這,秦瞻也大概明白,關于這個問題她并不想真心回答。
于是乎,他也沒再繼續刨根問底,而是點點頭。
兩人是騎自行車來鎮上的,自然也是騎車回去。
江夏坐在自行車後座上,閉上雙眼,感受着迎面吹來的涼風。
到秦家後,陳母便提起了明日回省城的事。
“既然秦瞻明天要回省城,夏夏不如跟着一塊兒去。”陳義蘭建議道。
江夏微微颔首,覺得很可以。
來之前,她是向棉紡廠請過假的,所以也不能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