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可憐身世的故事說下來,再加上長得這麼好的一個後生卻成了一個傻子,這事兒帶來的沖擊感實在太強。
就跟美好的事物卻有那麼幾分缺憾一樣,更是增添了幾分悲劇色彩。
聽得趙阿婆既可憐又惋惜,又想起自家的事兒,甚至心酸得還又掉了幾滴淚下來。
元香原本是打算讓阿允盡量往小可憐的形象上靠,但沒想到自己越說越投入,越說越可憐,最後倒把趙阿婆給說哭了。
額......好像用力過猛了。
她立馬開始轉移話題,“趙阿婆,金鳳姐,你們今天怎麼有空來?”
趙阿婆撇過身擦了擦臉,轉過身笑着朝元香道:“嗨,看我這老婆子,倒把正事兒給忘了。”
說罷又看向金鳳,神色也變得嚴肅,
“金鳳,跪下。”
金鳳在家的時候已經在心裡作了好久的建設,所以要拜明明自己要比她大上不少,甚至是自己晚輩的元香為師這件事,哪怕一瞬間有股扭勁兒但一下子就過了。
趙阿婆的話音剛落,她膝蓋一彎,當即就要下跪。
元香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動靜吓了一大跳,腦子裡還沒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呢,幾乎是她的本能反應,一個箭步沖上去就把金鳳姐給拉起來。
“這是幹嘛啊?”她驚聲發問。
她可受不起别人給她下跪,這不是折她壽嗎?
趙阿婆見元香一直拉着金鳳,以為她人小不懂這其中的道理,勸道:“既然是拜師,那該有的禮數就得有,”
又把手裡提着的油紙包遞給她,“元香,這是我家的拜師禮,是簡單了點,但現在我家今時不如往日,你别嫌棄。”
元香看了看那兩個油紙包,上面還貼着紅紙,寫着紅豆跟紅棗兩個大字,另有一大捆芹菜,外加一雙新做的藕荷色布鞋。
她想她們都是逃難來許家村不久的,地都沒有一塊,又哪裡來的芹菜,更别說這些紅豆紅棗了,應該都是花了銀錢買的。
想着應該是他們這裡的什麼傳統,但元香怎麼也不肯收。
她使了大力一把金鳳姐扶好,朝着趙阿婆道:
“不不不,阿婆,我說了不收徒的,金鳳姐來幹活兒是來幫我,直接來就好了,不用搞這麼複雜的。”
沒跪成的金鳳有些怨念地瞅了瞅她婆婆一眼,意思是看吧,我早說了,元香說了不收徒了。
金鳳也不知怎的,她越跟元香接觸,她就越覺得元香是有大主意的人,不會被誰兩句話就改變想法的。
所以她心裡有預料雲香不會收她,隻不過又不好拗了娘的意思。
趙阿婆見元香推拒,隻覺得她少不經事,自己得跟她說個明白,不然可要被人給騙了,
“元香,你不懂,這學手藝都是這樣的,徒弟要先拜師,講究一點的還要三跪九叩,咱們現在情況特殊,已經算是一切從簡,要不然也太不像話了。”
說着還示意金鳳繼續跪下。
元香拉着金鳳姐繼續不讓她動。
她不耐在這事上一直來來回回牽扯,也不想開了這個收徒的口子,她也知道面前的這兩人是心好,但如果話不說重點還有陣子的攀扯,便肅着臉直言道:
“阿婆,該說的其實我跟金鳳姐都說過了,我确實不收徒,您也不用覺得我年紀小認不清事情的輕重,我就是這樣想的,要是金鳳姐願意的話就直接來,不願意的話......”
“那就算了吧。”
這話說得趙阿婆有些噎住,“這......”
元香是真的想不收徒?就這麼把手藝活直接交給金鳳了?這怎麼還有這樣的事兒呢?
見她話說得幹脆,又一臉地不容置喙,趙阿婆還想勸兩句,又怕元香真給惱了,最後把金鳳這事兒給搞砸了可怎麼辦?
她有些為難,一時間場面有些僵持。
“師父,我願意來。”一直沉默沒說話的金鳳突然站出來。
元香被金鳳這麼一喊覺得渾身難受,“金鳳姐,不用叫我......”
“這聲師父我是一定要叫的。”金鳳目光堅定,眉宇間透着一股倔強。
元香想實在拗不過,叫就叫吧,别人叫什麼這些她也管不上。
她無奈道:“行吧。”
金鳳見她有些松口,心裡樂開了花。
不過那些帶過來的拜師禮,最後推來推去元香隻收了鞋子,因為是按着元香的尺碼做的,其他人也穿不了,其他的都讓她們帶回去了。
所以之後的情況是,金鳳喊元香師父,元香還是喊她金鳳姐。
兩個人各論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