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山頭,從山頂到山腰的部分坡度很大,可以說是十分陡峭,山腰往下坡度才慢慢變緩,這也就意味着上面這部分的山地基本可以略去。
要是沒有大型機械化設備,在上面種地也太危險了。
但這麼一來的話,十畝的地能用上的其實也就差不多五畝。
元香能想到這個問題,其他人也都是常年種地的人,自然也是想到了。
他們看着那陡峭的山頂,不少人開始小聲嘀咕,
“這要是讓咱們開荒,最多也隻能開一半的地啊。”
“對啊,而且這種山地能産多少糧食還不好說......”
人口少的像元香家能分到十畝地,現在隻剩下五畝了,人口多的像一些人家能分到四五十畝的,這一下子就去了一半隻剩二三十畝了,地裡有多少收成先不提,但這分到的地直接縮水了一半,這還怎麼能養活一大家子人啊......
等算清楚這筆賬之後,衆人面上都浮上一層憂色。
這時宋家有人直接走到山腳下彎腰抓了一把土,在手裡捏了一下,泥土闆結在一塊,還有砂礫混雜其中,真要能種出糧食怕是得費上好一番功夫。
“這地......”那漢子将捏散的土拿回去給大家夥兒看,沉聲道,“這土,怕是種不了水稻了。”
大家夥兒都圍過來看,是啊,水稻喜溫喜濕,還需要土壤肥沃,就手裡這樣的土怎麼能種水稻呢?
原本還算歡喜的衆人等了解了真實情況後,一個個地隻能低着頭無奈地歎氣。
這荒地......真能開成嗎?
“哎呦,鄉親們,你們當然還可以選擇不開荒,找找其他的路子。”
這時,一道低沉渾厚的中年男子聲音突然插.進來,衆人擡眼望去,隻見一由四個家丁擡着的竹椅晃晃悠悠地在他們面前慢慢停下,然後一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下來。
他一身墨綠綢緞長袍,長袍下擺繡着金絲寶相雲紋,金絲線在陽光下晃動耀眼熠熠生輝,一看就很是财大氣粗。
這人邊走過來邊小心避開地上的污泥,走到宋家的人面前後先掃了大家一眼,再開口時帶着狡黠的笑,
“這開荒啊,哪是聰明人會做的事兒?地薄出糧又少,依我看,各位何必自讨苦吃?”
許裡長一邊尋思這位主怎麼來了這兒?一邊過來給大家介紹,“這位是錢老爺,附近的地主老爺。”
元香看着這人綢緞衣袍下隆起的大肚子,心道這也太地主形象了吧,影視劇誠不欺我。
人群裡一陣沉默,不知道這位地主老爺突然出現還跟他們這些人搭話是要幹啥。
這時宋阿伯上前見了禮,恭敬地問出了大家最想問的,“不知這位老爺說的其他路子是指?”
錢老爺聽了笑意更深,“我雖不是許家村的,但你們既然來了這兒,那咱們也算是鄉裡鄉親,”
他眯着眼笑,說出的話仿佛施舍一般,
“我有良田幾百畝,要不你們就做我的佃農?地租嘛,便宜地很,七成歸我,剩下的三成歸你們,我還可以無償提供耕牛農具供你們使用。”
“什麼?佃農?還七三分成?”宋家有人直接驚呼出聲。
在他們老家那些沒地的人自然也有做佃農的,不過地租大多是六四分成,佃農六成,地主四成,那得是極好的良田沃土才會是五五成,現在這位錢老爺張口就是七三分成!
“怎麼樣?總比開這勞什子的荒地要來得有保障吧?”錢老爺繼續道,“很可能,你們在這山地上忙活了一整年,到頭來一場空啥都撈不着。”
一邊的許裡長聞言皺眉,心裡覺得奇怪,這山地劃分的名單已經登記好,怎麼又冒出個來尋佃戶的錢老爺呢?
至于錢老爺的話,說什麼地租七三分成?明明他現在的佃農是五五分成來着。
簡直是趁火打劫!
他轉過頭去瞧白師爺,見他似是沒聽到錢老爺的話一般,連個眼神都沒給。
許裡長就有些納悶白師爺的态度了。
這裡面的彎彎繞繞他一時有些摸不清,決定先等等看看狀況再行事。
他這時慶幸剛剛把自己兒子給支走了,不然這個楞頭小子看不懂别人眼色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麼事情來。
大夥兒還在震驚這錢老爺說的七三分成,要是他們真去做佃農,這意味着辛苦一整年,絕大部分的收成都要拱手讓出,這些收成能不能讓他們溫飽還難說。
但若不答應,他們能靠眼前這些無人開墾的山地能熬過今年的饑荒嗎?
這兩條路看着都很難走啊。
更要緊的是,他們這些人在老家的時候可都是自耕農,家家都是有田地的,真要去做别人的佃農,一輩子為了别人家的收成忙活,感覺活着都沒什麼指望了。
一時間大家都圍在一起,心急地商讨着他們的出路。
元香則往路邊上站着的差役那兒走了過去。
她嘴角帶着笑,指了指地上,“這位差役大哥,我能看下這袋子裡的種子麼?”
原本說要分農具跟種子的差役們,在錢老爺來了以後不知為何動作都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