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一起來的,現在有人被選上了,有人沒被選上,說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不過最後沒選上的人也沒辦法,畢竟人家憑得是真材實料,比不過就是比不過,也沒什麼好多抱怨的。
臨走的時候,還是有幾個沒被選上的婦人眼巴巴地圍着元香,
“下次有活兒,我讓我家小子來,他力氣大着呢。”
邊上人聽了也忍不住懊惱地開口,“就是啊,早知道讓我家男人來了,田裡的活兒換我也能幹上幾天啊。”
她們嘴裡雖然講着些無足輕重的閑話,但一雙雙難掩期盼的眼神還是沉沉地落在了元香身上。
元香隻能笑着跟她們保證等下次再有單子的時候肯定會再喊她們的。
得了還有下次幹活掙工錢的保證,她們高興地應下,再不舍也隻能回去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的時候,元香臉上的笑容斂了斂。
她想起了很多。
最開始剛到這裡的時候,是被逼得沒辦法,面臨着能否生存下去的問題,這才想着法兒的賺些錢。
一開始隻是為了能糊口,哪怕到現在,她對于賺錢的欲望也僅僅是讓全家吃飽飯不挨餓,生活能更好而已。
但是就在剛剛,看着她們為了一份活計拼盡全力,還有臨走時不舍又期盼的眼神,她心裡有些觸動。
還有在宋阿伯家......明明幹着開荒這麼重的體力活,卻吃着幹巴巴的幹膜,黑黢黢的野菜團......
不知道為什麼,眼前又浮現錢文壽那件繡着金絲線、陽光下耀人眼的綢緞衣裳,還有那位說話輕飄飄又傲慢的白師爺。
明明宋家的這些人這些沒有比這世間的其他人付出得少,明明都在努力地讨生活,為什麼他們的日子會越過越差呢?
不,不該這樣。
她要掙更多的錢,做更多的事,除了自己的那一份,也要讓他們獲得一份對等的、可以糊口的報酬。
金鳳這時候慢慢走過來,見元香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一時站在那兒進業不是,退也不是。
“怎麼了?”元香自然是注意到了金鳳姐在自己跟前猶猶豫豫的,一幅有話要說卻不說的樣子。
金鳳也不知道該不該把剛剛看到的說給師父聽,又怕的是自己想多,但不說的話她知道自己得難受死,便道:
“師父啊,就是......”
元香漫不經心地抱臂看着她,“說吧,你這開了頭還慢慢吞吞的,我都替你難受。”
金鳳便脫口道:“就是剛剛啊,我看春嬌一直在阿允邊上說話呢,最要緊的是,春嬌還拿了東西送給阿允,至于是什麼東西離得遠我也沒瞧清,
不過吧,阿允低着頭幹活,沒要就是了。”
元香一臉莫名,“春嬌?跟阿允?”
金鳳點頭,頓了頓,又道:“師父,他倆啥時候這麼熟了?你可當心點,這阿允可啥都不懂,小心他被人給拐跑了。”
元香被金鳳的話給逗樂了。
“你這說的,跟阿允是什麼香饽饽似的,再說......春嬌跟阿允應該沒見過幾面呢,我看很可能是你誤會了。”
轉念想想,她又略帶遲疑地說:“而且阿允他,應該不懂這些吧。”
金鳳睨了她一眼,暗道元香到底還是小姑娘,沒遇到過這種事情,她挑眉帶笑,
“再不懂,他不還是男人麼?”
“這男人啊,在這種事情上都是無師自通的。”
見元香還是一臉懵懵的樣子,本着過來人的經驗,金鳳隻好細細地跟她講,
“不會看錯的,這春嬌對阿允肯定有那心思,你心裡得有個數,回去可得跟阿允好好講講,要是阿允他沒這個意思,也得讓春嬌知道,别到時候誤會了再鬧出點事情來。”
元香聽她說得在理,這事兒确實可大可小,便謝了金鳳的好意。
她雖然不知道以前的阿允是什麼樣,但現在的他自己的世界很簡單,甚至對很多事情都很懵懂,确實要跟他講清楚了才明白。
比如上次跟他說了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跟着自己,比如兩人之間的社交距離,跟他說了之後,他都做得很好,至少沒有讓自己不适的情況再出現。
但自己好像......确實沒跟他普及過男女之間情感的事兒。
她心裡有些為難,這要她怎麼講?沒談過戀愛......這她也不懂啊!
......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元香跟金鳳她們都在加班加點地趕工出貨。
她倆也做了個分工,元香負責陶器這塊,那一千五百塊瓦片的任務,元香這次就單獨交給了金鳳。
于是她倆分了兩塊地方單獨幹活,招來的人也各自分了兩個。
元香也會時不時地溜達到金鳳那邊看看,看她那邊燒出來的瓦片質量怎麼樣,又或是進度到了哪裡。
金鳳知道師父這次是有意曆練她,自然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心思,各項事情都不敢怠慢,隻為了能順順利利地把這瓦片給燒出來。
這日,金鳳正招呼着人幹活。
跟着她幹活的人是何寡婦和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