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貴被元香說的心裡一顫,暗道這丫頭能有什麼證據?
就憑那個力氣大的傻子麼?
要是他指認自己,隻管不承認就是,誰會拿一個傻子的話當真?
轉念又想這丫頭肯定是在詐自己。
上次冒領救濟糧的事情,也是被她這樣得逞的。
要是當時自己沒那麼容易承認,她拿自己沒辦法。
回去他就想明白了,那糧食早都被吃進肚子裡了,她上哪兒找證據去?
當時就是她跟現在一模一樣的這幅振振有詞的樣子給唬到了,還說什麼要找縣裡的大人們讨說法,好死不死的那天村裡還真來了縣裡的人。
他一心虛就直接認了,後來發現這人就是詐他的,他那個悔啊......
所以這次,說什麼宋良貴也不會自己承認的。
“行啊,有證據不要在嘴上說,你倒是拿啊!”他瞪着眼,惡狠狠地威脅。
元香見他不撞南牆不回頭,輕哼一聲,從地上拿起個陶盆,然後往場上那一片狼藉的淤泥池那兒去。
淤泥池被攪得稀爛,原本已經沉澱好的陶泥現在泛着渾濁的泡沫,不僅是池子裡面,連外邊幹淨的地方也到處濺得是髒泥。
池面上赫然還留下幾個深深的腳印。
元香要的就是這個,舉起陶盆直接就開始掏。
陳氏雖不知元香去淤泥池那兒幹嘛,但也拿了個陶盆準備過去幫她。
她剛剛被宋良貴在這麼多人面前被嗆了,心裡不服氣得很,這壞種不承認還要她拿證據,好,現在她就找證據給他!
元香可一定要找到證據啊,她在心裡默默許願。
等見到元香伸長了手握着那陶盆吃力地去掏那池中間的淤泥,因為距離遠一時還掏不到。
她撸起裡袖子,“元香,讓我來。”
陳氏個子比元香要高,手臂自然也比她長。
元香謝過她,讓陳氏從淤泥底下開始掏,不要破壞了淤泥最上面一層,又指了個大概她要的範圍。
陳氏一一記下,然後伸手拿盆一撈,一下就撈到了。
她低頭一看,盆裡的淤泥因為還未被處理過,除了泛着股腥臭味,還夾雜着些碎石雜草外,面上正是一不深不淺的腳印!
他們在這幹活的人可不會往裡面踩,那踩的自然是......
陳氏一下就明白了!
“好啊,這不就是證據!”她急不可耐地捧着陶盆就往人堆裡沖。
這邊宋良貴跟江翠娥也不知道元香去幹嘛了,隻聽見陳氏那婦人急吼吼地過來,嘴裡嚷着:
“大家快看!這腳印肯定是宋良貴留下的,比對一下就知道了!”
宋良貴見陳氏捧着一盆淤泥當寶貝似的沖過來,還沒到跟前他就聞到臭味兒了,昨日就是因為全身沾滿了這東西,回去他可是洗了好久的澡。
眯眼往那陶盆裡去瞧,果然如她所說,淤泥面上有一挺深的腳印,雖然被裡面的泥漿水沖刷過,但紋路依舊清晰。
而且依這腳印大小,一看就是男人踩的。
想到這可能是自己昨日不小心踩進這淤泥池裡留下的,宋良貴一時臉色煞白。
“來,把他鞋脫了,比對下不就知道了!”人群裡不知誰突然出了個主意。
大家夥兒應聲說好。
“先把他鞋脫下來!”
“脫他的右腳,這是右腳印!”
元香聽着卻是不同意,脫這人鞋的話臭到别人怎麼辦?而且在她看來這簡直是難為别人。
她朗聲道:“不用這麼麻煩,讓他再踩一回淤泥池,再比對一下兩次的腳印就能知道了。”
“對!這個辦法更好!”他們瞬間聽懂了元香的意思,這是要拿證據的同時順便捉弄下宋良貴。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放我下來!”
宋良貴被幾雙粗壯有力的手一左一右擡了起來,身子猛得騰空,頓時一陣天旋地轉。
任他怎麼驚叫掙紮也掙脫不了鉗制。
江翠娥見狀,立時想要撲上去讓這些人把當家的給放下來,卻被元香故意擋了一下。
而另一邊,随着“噗通”一聲,宋良貴像被石子一樣扔了進去,污水四濺,好在大家閃避得及時,不然也要被濺一身。
泥漿霎時裹滿全身,他掙紮着狼狽起身,嘴裡還咕哝着不知在說些什麼。
“哎呦,良貴,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有漢子憋笑道。
他們這些人都看宋良貴不順眼得很呢,這人先是背叛大家,那日還嘲諷大家開荒最後沒好下場的話他們還記着呢!
但讨厭這人也沒真拿他怎麼樣,最多就是不理他罷了,他倒好,還有膽子來元香家鬧事。
且不說元香在開荒的事兒上幫了他們這麼多,現在還特意留活給他們幹,要是被宋良貴攪黃了,誰給他們發薪水?
陳氏也在邊上樂呵呵地看戲,還忍不住啐了一聲:“該!”
見自家男人跟落水狗似的在泥地裡掙紮爬起,江翠娥正要過去拉他,見元香還擋着自己,正想呵斥她讓開。
卻見對面的人嘴角扯起一抹笑,眉眼卻淩厲得很,冷聲道:
“淤泥池裡、地面上有這麼多腳印,不知道會不會有大伯母的呢?”
“你......”江翠娥聽完一張臉鐵青,皺眉思索,但昨日被吓得光顧着逃了,哪裡還記得留沒留下腳印這事兒?
如果真找到自己的......一想到自己待會兒也要這樣對待去比對腳印,還要被那麼多人看着。
她以後還要不要見人了?越想江翠娥越是驚懼。
“怎麼?現在知道怕了?”元香嘲諷道,“當初你們一而再地欺負宋元香,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