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店的店小二見有新客人進店坐下了,一邊笑着一邊擦着手就迎了上來。
“幾位要點什麼?可以看牆上的食單,想吃啥随便點。”
說着他就往一旁的牆壁上一指,隻見一塊塊巴掌大的長條形竹闆懸于牆上,竹闆上還刻着菜名,數目不是很多,一共十來道的樣子。
元香一臉欣喜滿懷期待地從左到右快速掃了一遍,看完心裡略有些失望。
因為她剛剛腦子裡冒出來的什麼大腸面、黃魚面......甚至哪怕是簡簡單單的一份蔥油面,這食單上統統都沒有。
無奈之下,她隻好讓店小二介紹下這店裡的招牌。
店小二笑得滿臉熱絡,“姑娘頭一回來,那一定要嘗嘗咱們店裡的雞湯面,雞都是選的兩年以上的老母雞,天沒亮就現殺,然後文火慢熬三個時辰,熬得肉質酥爛,湯鮮得能掉眉毛!”
聽他這麼一說,元香想起确實剛一進店裡就聞到股濃郁的雞湯香味,現在坐下來依舊能聞到呢。
這時她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來,點頭道:“那就來一碗吧。”
又問了他們仨,阿允跟二果要了跟元香一樣的雞湯面,三喜想吃點不一樣的,就給她點了份炒湯餅。
另外又加了兩個小菜,香麻拌藕片跟炸冬瓜丸子。
四碗面加兩個小菜一共是六十文錢。
元香讓店小二上菜快點,他們都餓着呢。
店小二應了聲:“客官稍等,馬上來!”
然後立馬就去後廚傳菜。
隔壁那桌的客人這時嘴裡還沒閑下來,還在那高談闊論那什麼首席殺手失蹤的事情。
這倆客人的聲音全灌元香耳朵裡了,沒辦法,元香往那兒微微瞥了一眼。
這倆人瞧着像是練家子,一身短打勁裝,頭發束成高髻,用布巾緊緊纏住,桌上還放着兩把長佩刀。
她猜測他們可能是什麼江湖中人?
權當等餐時間無聊,将這兩人的話當個坊間閑談來聽也行。
就聽其中一漢子一臉的驚訝,提着聲音驚呼道:
“你說的是無影?風雨樓那個?腰佩短刀,出手必不留活口,十步内殺一人那位?他失蹤了?”
“正是他!你知道這消息是怎麼傳出來的?”
“怎麼說?”兩人越湊越近。
“是那已經給風雨樓服了錢的買主放消息出來的,斥風雨樓跟無影言而無信,接了單子收了錢,卻遲遲沒有完成任務,他要殺的人至今還活得好好的呢。”
另一人眉間皺得愈發緊,“這麼說這事兒很可能是真的?”
“那還用說?到處都在傳呢!有人猜無影是之前的任務失敗被俘了,還有猜他就是故意的,藏了蹤迹準備隐退,還有猜......”
他倆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來勁兒。
坐在桌上的三喜正滿心歡喜地給大家分着剛剛買的糖酥果子,裡面種類瞧着不少,什麼花生酥糖、芝麻糖、櫻桃煎......
反正都是她以前沒見過的,就央着二哥都拿了些。
“阿姐一塊,阿允哥哥一塊,二哥一塊,我一塊......”
元香嚼着三喜遞過來的冬瓜糖,這玩意兒小時候常吃,後來長大了倒有好些時候沒吃過了。
在這裡又吃到,這感覺讓她覺得有些新奇。
細細的綠色條狀,跟今日的春色很搭配,外面裹着一層白色的糖霜,咬一口口感甜脆軟糯,吃起來還嘎吱嘎吱的,仔細品品的話,還帶着股冬瓜味兒。
這個時代的糖純度不是很高,所以這冬瓜糖嚼久了沒什麼甜膩感,味道還很清新。
元香點點頭,好吃!
她嘴裡一邊嚼着清新的冬瓜糖,一邊繼續聽着隔壁桌講話,一時竟也聽得津津有味。
隻聽一人一聲歎息道,“想當初這無影名頭多大啊,風雨樓首席,有七八年了吧,自他橫空出世後這位置就沒換過人。”
“而且啊,他不接濫殺無辜的活兒,什麼賢臣義士、仁人君子,他是一個不動,但是那些貪官污吏、人販匪首......落到他手上就一個都跑不了!”
另一人拎起酒杯一口幹了,也歎:“誰說不是呢?這麼一個人物......怎麼會突然失蹤了呢?”
兩人又齊齊地歎,之後都不說話了。
在一旁聽閑話的元香暗道:這倆人原來是那什麼首席殺手的推崇者?
這世道殺手也有迷弟了?她覺得甚是荒誕,心裡覺得好笑。
店小二這時将他們的餐食送來了。
已然是餓極,元香把心思收回,又全放在眼前的雞湯面上,拿了勺子先嘗了口湯,湯汁順着舌尖淌入喉嚨,濃醇鮮美。
這店小二确實沒說大話。
用筷子挑起面條,幾口下肚,面條也滑嫩筋道,吃到美食心情甚好。
邊上倆娃也低着頭大口嗦面,都沒擡起頭來過。
隻是阿允還面無表情地呆坐在那兒,遲遲沒有動筷,整個人感覺心思都不知道飄哪裡去了。
“阿允,怎麼不吃?放久了面就要坨了。”元香出聲提醒。
阿允聞聲征了征,仿佛才從雲遊中回神,慢慢拿起筷子。
平日裡阿允有時也這樣,元香便沒管他,繼續吃着自己的湯面。
一頓飯畢,城裡還有幾個地方要去,四人起身從面館離開。
隔壁那兩位默了好一會兒後又談起了這事兒,“還有消息說這無影......最後就消失在平州城附近。”
“這兒?他來這兒幹嘛?”
不過這些話元香是聽不到了。
......
元香一行人先是去了城中最大的一間瓷器店。
臨街的兩層小樓,門頭就很是氣派,一方烏漆金字的匾額,三字赫然其上——“瑞瓷堂”。
跨步進去,裡間的布置也很是雅趣,店内燃着檀香,幾案上擺着修剪得精緻的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