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張嬷嬷急匆匆走到何夫人近前。
“太太,剛剛洪府下人來報表小姐夫君在今日急病辭世了。”
聽到這話,何夫人心下訝然,洪少爺雖體弱跟念鴻成婚多年未曾生育,沒想到猝然離世。
坐在下首的方冉途心中卻樂開了花,那病秧子離世,表姐成了寡婦。本朝不禁寡婦再嫁,隻是需要為丈夫守寡一段時間,他終于等來了機會。方冉途臉上不禁浮起一抹笑意,怕何夫人察覺,瞬間又換上那副清冷模樣。
何夫人吩咐下人去告訴方老爺,又和張嬷嬷商量去洪府祭拜的事宜,方冉途趁機尋了個借口離開。
康平看自己少爺從采晖堂回來後就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心中疑惑,他沒聽說府裡有什麼喜事啊。他爹是府裡管家,母親又在廚房管事,府中幾乎沒他不知道的事。
“少爺,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高興?”
方冉途沒回他,從荷包裡取出半兩銀子讓他去天香樓買些糕點跟竹香院衆人分着吃。接着從書架上随手拿下一本書坐回書案旁翻看起來。
康平拿着銀子撓頭離開。他今年十五,九歲起就跟在二少爺身邊侍奉,二少爺對下人很好,就是不愛說話,他雖然是貼身小厮,有時候也不明白二少爺的想法。
房中隻剩自己一人,方冉途心中盤算起來。四年前他還小才讓表姐另嫁他人,如今他也到娶妻生子的年紀,一定不會再錯過表姐,隻是他需要時間讓表姐心甘情願嫁給自己。
幾天後,何夫人出門參加茶會。在回家的必經之路上遇到一名身着藍色道袍的遊方道士。那道士斜坐毛驢上,背對着轎子,橫在街中擋住去路。
“你這道士好生無禮,牽個毛驢擋路,還不快挪開!”碧桃大聲朝他喊道。
何夫人本來坐在轎中閉目養神,聽碧桃的聲音掀開車簾一角往外頭看。
這道士從毛驢上跳下,拉着毛驢走到何夫人近前。
“夫人可是為子女婚事犯愁,小道頗通些命理之術,或許可以為夫人解憂。”道士慢悠悠地說道,嗓音卻十分醇厚,讓人産生信服之感。
何夫人往常并不大信這些,可二郎的事情着實讓她苦惱,這個道士又一面就能猜出她的想法,或許有些真本事,便将人請入府中。
采晖堂偏廳内,碧桃剛剛把張道士送出府去,張嬷嬷給何夫人端上一碗紅棗銀耳羹。
“太太,這張道士看過二少爺八字,又把二少爺的許多事情說的貼切,若依他所言,二少爺成婚太早會不利自身也難逢良緣,要等到二十往後,方可渡煞成親,修得圓滿姻緣。”
何夫人舀羹的手停下來,哀愁道:“有些事情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張道士能得知二郎五歲時落水大病一場,怕是能窺到些天機。看來二郎的婚事是還要等上幾年才成。”
張嬷嬷連忙安慰道:“太太别憂心,若真如他所言,二少爺以後得遇良緣,小兩口能美滿度日,等上幾年也是值當的。”
“嗯,說的也是這個理。”
如意茶坊的二樓雅間内,張道士滿意地看着剛收進荷包的二十兩銀子。
捋着自己的胡須,從青綠色的茶壺中倒出一杯茶,遞到對面端坐的少年公子前。
“方二公子,飲茶吧,這是今年的春茶,滋味好得很。”
說完自己端起茶杯聞香,一副陶醉模樣。
“此事你知我知。”方冉途盯着他的眼睛緩緩說道。
張道士看着他微微颔首。
方冉途飲盡杯中茶,離開茶坊。
竹香院書房内,方冉途正在刻章。隻見檀木印床上固定着一方青田玉,他手持刻刀正聚精會神地下刀。
康平端進來一杯茶和一碟栗子糕放到書案上,又把燈芯剪去一截。
“少爺先喝杯茶吧,你老師生辰不是還有好幾日嘛。”
方冉途淨手完,撚起一塊栗子糕吃。
一旁的康平又道:“少爺你下午出門怎麼不叫我?身邊連個人都沒有,我爹知道這件事還教訓了我一通,說我貪玩。”
“有事出去一趟,錯不在你,我會和康叔說的。”
刻完印章,還沒到方冉途睡覺的時辰,他從書架上取下一方錦盒,小心地拿出裡面的一把折扇,滿眼柔情地摩挲起來。
表姐,你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