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着一身杏黃色蝶戲百花織金緞襖裙的何夫人正在張嬷嬷的侍奉下吃早膳,明大元一早就過來等着聽她吩咐。她吃完早膳又喝了小半杯茶後才去到院中。
看見院子中間站了好幾個姑娘,何夫人擡頭看一旁的明大元。
“夫人,這就是莊子上所有十六歲的姑娘了。”
何夫人轉移視線掃過這些姑娘,開口道:“你們中間有誰生日是六月初六?”
在場的姑娘們紛紛搖頭。
莫非張道士說的不是這裡?何夫人和身旁的張嬷嬷對視一眼。瞥見明莊頭手裡拿着花名冊。
“明莊頭,你把花名冊拿來我看看。”
張嬷嬷會意便走到明大元面前拿,沒想到對方卻遲遲不肯給她
何夫人看見這一幕有些奇怪,開口道:“怎麼了?把花名冊拿給我。”
又過半晌,明大元才把花名冊給張嬷嬷。
看着院中等待的女孩,“張嬷嬷你每個賞他們一百文,讓她們回去吧。”
領到賞錢的女孩都高高興興地離開了,而此時明大元的臉色卻不大好看。
二寶好不容易看上的丫頭,難道就這樣被夫人挑走。他看向坐在椅子上看花名冊的何夫人,開口道:“夫人,今早着急過來,莊子上有點事忘了吩咐下去,奴才先去處理一下。”
何夫人也沒擡頭,揮手示意他去。
明大元一出院門,馬上就找人自家幾個子侄,“你們現在馬上去把舒容那個丫頭藏起來。”
現下隻要把夫人應付過去就好,府中丫頭多得是,隻要她走了莊子上還是自己說了算。
舒容在半山腰的山坡上掰香椿,碰到剛領完賞錢也來掰香椿的小琴。
“什麼事啊,你這麼高興?”舒容笑着問道。
小琴指着坡底下的大宅子,那裡是方府在這個莊子的别院。拿手擋着嘴巴,小聲說道:“是你我才說的,昨天夫人來莊子上了,說要挑個丫鬟,要十六歲,今天又說要六月六日生,就把我們打發回來了,不過每個人發了一百文賞錢。明莊頭昨天來我家找我,讓我别往外說呢。”
看來張道士果然信守承諾。明莊頭故意不告訴她,估計就是為了那個酒鬼兒子。
舒容借口有事,匆匆離開。還沒到家,遠遠看着幾個男人往她家方向去。舒容小心躲過他們,拔腿就往别院的方向跑。
明大元回來的時候,何夫人已經把花名冊看完了。
“明莊頭,我看花名冊裡還有一個叫舒容的姑娘也是十六歲,你怎麼沒把她帶來?”
明大元拍了拍腦袋,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瞧我這腦子,看個花名冊都看不仔細,夫人,我馬上讓人去把她叫過來。”
“不用了,我已經讓人去叫了,你也忙了半天,坐下來喝口茶。珍珠,給明莊頭倒茶。”
舒容隻顧着往前跑,沒想到被地上的石塊絆了一腳,摔到了旁邊的挖來蓄水的黃土坑裡,現下還好沒有水。水池子有一人高,舒容手腳并用,費了大勁兒才踩着挖池子時留下的痕迹爬出來。顧不得一身的泥土,繼續往别院的方向跑去。
還有不到一百米就要到時,舒容遇到了明二寶。
“舒容妹妹往哪裡去?你乖乖等着給我做娘子吧。”明二寶渾身酒氣,色眯眯地上下掃視舒容。
猥瑣的眼神讓人極其不适。舒容想躲過他繼續跑,被他一把推倒在旁邊的草垛子裡,看着摔在地上的舒容,他笑道:“不如我們就在今天成了好事。”
說着就要欺身上來,舒容迅速側身想起身跑,又被明二寶給拽回來,舒容的武力值經過鍛煉和打舒力已經恢複過來,可是明二寶不是舒力那樣的豆芽菜,他是座肉山,她之前的想法有些失誤。
舒容拳拳到肉也沒辦法脫身,明二寶吃痛,一個巴掌狠狠打在舒容臉上。舒容臉上馬上泛起紅痕。他又企圖摁住舒容腦袋往地上撞。舒容反咬住他的手,想朝他要害處踢一腳,卻踢到柱子般粗的大腿。明二寶看舒容掙紮的樣子就想去扯她衣裳,舒容擡手往他眼睛狠狠揍一拳,趁他松手的時候趕緊起身。
還沒走出幾步又被明家找他的幾個男人攔住,明二寶在兩個人的攙扶下站起來,惡狠狠地說道:“死丫頭,你别給臉不要臉,你哥已經把你賣給我了。”說着就走過來,又想扇舒容耳光,舒容瞅準機會用盡全力往他命根子處狠狠踢一腳。明二寶捂住下身,眼睛裡頓時滾出淚來,一副痛苦的模樣。
明家人見狀上來想拉住舒容。
瞥見山上有幾個婦人走來,舒容開口大聲呼救。
“救命啊!救命啊!莊頭兒子打人啦!”
“他春嬸,那有人在喊救命!”耳朵最靈敏的婦人王翠娥喊着其他幾個人往舒容的方向跑。
就在明家人正用繩子綁起舒容時,王翠娥她們趕到了。
“你們幹什麼呢?”王翠娥尖聲喊道。
看見舒容臉上的掌印和地上呻吟喊痛的明二寶,沒誰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你們明家明搶是吧,舒容不願意就給打成這樣子。”王翠娥往明二寶身上吐了口唾沫。
其他幾個婦人連忙把舒容從明家幾個男人手裡搶過來。把她護在身後。
王翠娥的罵聲引來附近的人,她的底氣更大了,她素來也愛管些不平事。
“大家都來看看,我們幾個奉夫人之命來找舒容,結果就發現舒容被明二寶這個酒鬼欺負,給舒容臉上都打腫了。明家這幾個人也不是東西,我們過來正看見他們要用繩子綁舒容呐。”
圍觀的衆人看着明家幾人的眼神裡充滿鄙夷,隻是礙于明莊頭隻敢竊竊私語。
“翠娥嬸,夫人讓趕緊帶舒容過去呢。”從人群中擠進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大聲說道。
明家幾個人想跑也被衆人圍住,讓他們擡着明二寶一起去夫人面前評理。
看見自己寶貝兒子被人打得鼻青臉腫,明大元連忙從凳子上起身飛奔到兒子面前。
“爹的二寶,誰把你打成這樣,告訴爹,爹給你報仇。”明大元憐愛地看向自家兒子。
“明莊頭,你可别搞錯了,是你家寶貝兒子把舒容給打了,你們家幾個人還想綁她,我們幾個可都看見了。”王翠娥拉着舒容站到前面對明莊頭大聲說道。
說完拿過旁邊婦人手裡拿的麻繩扔到他面前。
躺在地上的明二寶,喘着粗氣,指着舒容道:“她,爹,就是她打的我!”
“吵什麼,夫人在這裡,一個個地把事情說清楚。”碧桃對着衆人喊道,場面安靜下來。
何夫人從屋子裡出來,一眼就看見了舒容,她雖然此刻頭發亂糟糟,身上沾滿黃泥土,臉也還腫着,可瞧那雙丹鳳眼和身段,确實是個漂亮姑娘。
“你是舒容?”何夫人問道。
舒容往前站了一步,“回夫人,我就是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