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也來啦。”胡順滿臉笑容地過來跟她問好。
舒容取下帷帽拿在手裡,看着胡順兩月不見變得圓潤的臉龐,打趣道:“旁人都是苦夏變得清瘦,徒弟我看你是苦夏變得圓潤起來了。”
“哈哈哈哈哈。”胡掌櫃笑着從房間裡走出來,“容姑娘,别來無恙啊。”
“托掌櫃的福,一切都好。”舒容笑着跟胡掌櫃說話,看到院牆下有個青衣男子拿着本書在低聲吟誦,舒容疑惑道;“這位公子是?”
“哎呀,忘了介紹了。”胡掌櫃朝那人喊了一聲,“燦兒,過來見過客人。”
那青衣男子将手中的書合上,緩步走了過來。
“容姑娘,這是我家小子胡燦,因要參加今年的秋闱,就從書院回來了。”胡掌櫃滿臉自豪地介紹道。胡燦看起來身量和胡掌櫃差不多高,臉型也胡掌櫃一樣都是國字臉,不過眼睛較胡掌櫃更大一些。
“胡公子有禮,我是店裡的裱糊師傅,我叫容一。”舒容微笑着對他行禮。
胡燦已經知道舒容的事情,全賴舒容他們家的小店才有了起色,他爹也能夠給他交得起束脩費用。他聽父親說過舒容是個美麗的姑娘,但沒想到舒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美麗,
“見過容姑娘,容姑娘不用稱呼我公子,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胡燦語氣有些羞澀地說道。
因胡燦要參加科舉溫書,他們也要做積壓下來的訂單,認識之後就各自幫各自的事情去了。
兩個月時間裡胡掌櫃接到了十二幅畫的訂單,都是店鋪附近居住的讀書人訂的。其中五副要求做成手卷,兩幅要求做成橫批,剩下的五副都是要求做成立軸的。他們便按照接到訂單的時間的先後順序便開始忙活起來,因為都是新畫,做起來倒是省事。
胡掌櫃前幾天已經把需要的漿糊治好。舒容和胡掌櫃一起根據每幅畫的色彩确定裝裱的樣式後,就開始動工。三人通力合作不到二十天時間就把所有的畫都裝裱完成。
舒容又參加了系統抽獎,因為上次還累計八幅畫的數目,所以這次她可以參與兩次抽獎。沒想到兩次都抽中了馬蹄刀,她現在已經從系統中抽到了5把馬蹄刀了。除了在店中的兩把,她在桂馨院的書房裡也放了一把。新抽到這兩把她就決定送一把給胡順,另外一把先留起來給以後願意來故榮齋裡學裝裱手藝的人。經過她的親身實踐,系統抽到的馬蹄刀雖然看起來平平無奇,用起來卻十分趁手,若是新學藝的人有把好刀,那必然會大有裨益。
秋闱過後,胡掌櫃的兒子高中舉人,他的老師知他能中舉已是僥幸,見江南慈遠縣縣令剛上了丁憂的折子,便把胡燦給舉薦了上去。現今胡燦已經拿到任職文書,限期一個月内就要到任。胡燦想讓父親跟随自己一起上任,胡掌櫃本身做裱褙這個行當也隻是為了糊口,談不上多麼喜歡,兩人便商量着把故榮齋賣掉,用賣掉的錢在當地重新置辦一份産業。
這天胡掌櫃把舒容請到了故榮齋附近的茶樓,兩人在茶樓二樓的雅間裡坐定。胡掌櫃給舒容倒茶,很難為情似地不敢看舒容的眼睛。舒容還不知道胡掌櫃打算賣掉故榮齋的事情,見他吞吞吐吐,便主動開口道:“胡掌櫃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
胡掌櫃歎了口氣,方才看着舒容的臉說道:“容姑娘,胡燦他被舉薦任了地方上的一個縣令,想讓我一起去赴任。”
“這是好事啊,胡掌櫃有何擔心的?”舒容真心為胡掌櫃感到高興的,多少人供養孩子走科舉之路不就是為了這一天。
“所以我打算賣掉故榮齋。”看到舒容明亮的眼眸,胡掌櫃猶豫半晌還是把心頭的話說了出來。
舒容聽這話才知道胡掌櫃為何遲遲猶豫,想到自己現在手頭有八百多兩銀子的現錢,還有何夫人和方冉途賞賜的好些珠寶首飾,她自己何不把故榮齋買下來。便問道:“不知胡掌櫃打算把故榮齋賣多少錢?”
胡掌櫃沒有想到舒容有買下故榮齋的意思,隻将他和中人商定的價格報出來,“我是預備連帶故榮齋後面的院子一起賣的,按照市價合計一千六百兩銀子。”
一千六百兩,舒容手頭還缺八百多兩,也不知道她的那些首飾能當多少錢,但這個機會她不想錯過。
“胡掌櫃,實不相瞞,我有意買下鋪子,隻是我手頭暫時沒有足夠多的現銀,不知道胡掌櫃能否給我五天時間籌措?”
聽到舒容想買,胡掌櫃臉上堆起笑容,“好,好,若是容姑娘買下則再好不過了。”
舒容回到桂馨院就抱出自己的小木匣子,裡頭有八張一百兩的銀票,還有六十多兩的銀子。舒容從庫房中找出自己的首飾,除了方冉途後來送的那三套,她決定把其他的全部拿到當鋪中當掉。
第二日一早,舒容整理好要典當的東西和綠影一起去到城東的老字号典當行,何夫人的兩幅頭面和八枝珠钗一共典當了六百兩銀子,方冉途給的那一盒珍珠典當了二百兩銀子。加上她自己的八百多兩,剛好夠了買鋪子的錢。
回到桂馨院舒容房間裡,綠影問道:“姑娘,你為何突然把二少爺和太太給的首飾都典當了?”
經過一年多時間的相處,舒容已經完全信任綠影,便決定告訴她自己要買鋪子的事。
“你姑娘我啊,要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店鋪了。”舒容貼近綠影耳朵微笑着說道。
綠影也猜出姑娘平時早出晚歸肯定是做正事去了,卻沒有往這方面想,看見舒容滿面春風的樣子,她也跟着高興起來。“恭喜姑娘,恭喜姑娘。姑娘放心,這件事情綠影誰都不會說的。”
舒容伸手輕拍綠影紅彤彤的笑臉,溫柔道:“我相信綠影,等過幾天店鋪的事情處理妥帖了,我就帶綠影去我的店上看看。”
綠影臉上笑容愈發加深,連連點頭,看向舒容的圓圓的眼睛裡頭滿滿都是對舒容的欣賞和信賴。
又一日,舒容帶着銀票和胡掌櫃一起去衙門做了過戶的文書登記,這一次舒容用的是真實的姓名。舒容不好意思道:“行走在外,方才用假名稱呼,還望胡掌櫃海涵。”
胡掌櫃拱手道:“哪裡哪裡,容姑娘能接下店鋪,保全胡順的飯碗,老朽我感激不盡。今日我做東,我們仍舊去福記酒樓一聚。”
胡掌櫃在将店鋪賣給舒容後的兩天就跟着胡燦乘馬車出發至慈遠縣。舒容和胡順兩人一路送到城外的楊柳亭才返回。在回城的馬車上,胡順在前面駕車,歪頭問馬車裡頭的舒容,“師父,今後我是叫你掌櫃還是叫你師父?”
舒容正掀開車簾望車外的景色,路邊的野梨枝頭挂着飽滿的果子,幾隻鳥雀正聚在樹頂上啄食果肉。聽到胡順問話,舒容笑着回他說:“随你喜歡。”
“好嘞,那我以後還是叫師父。”胡順說完就揚鞭趕起馬兒往京城裡走。
到了故榮齋,胡順将馬車趕到車行去還車,舒容站在門前望着故榮齋的招牌,臉上滿是自豪的笑容。在這個金秋十月,她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店鋪。
第二天,舒容去訂做了一塊新的招牌,将故榮齋更名為存古堂,又做了一個藍底黑字寫有裝池二字的幌子斜插于店外方便招攬顧客。店鋪裝扮好後,舒容如約帶綠影來店中參觀,綠影才知道原來舒容做的這個生意。回去後綠影還親手繡了一條有存古堂三個字的圍裙送給舒容當做她的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