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公子也在仔細觀察面前的兩人,還以為她們是姐妹,隻因林安瀾的穿着和蓮心相差不多,又是在村子附近,認為是這裡的普通村民,便沒往主仆那方面去想。
不過他也發現了一點端倪,這兩姐妹家境應當不差。最明顯的原因便是二人身上的衣服竟然一個補丁都沒有。
出來這麼久,他也走過許多城鎮村落,見過許多人,深知即便如今天下太平,但大部分平民身上的衣服多多少少都帶些補丁。
除此之外,她們雖然挖野菜把山上弄得都是土,但臉和頭發都是幹淨的,應當時常清洗。
對藍衣公子來說,保持幹淨是極為正常的事,他是每日都要沐浴的,家裡的熱水從不間斷,他想要随時都有,就連家中的仆役們,因為要近身伺候主子,也洗得很勤。
但外面的百姓顯然不是這樣。
人常說過日子就是柴米油鹽,柴之所以排在第一位,就是因為這是非常要緊的物資。
對于農家來說,每日忙不停,柴的收集也是頂頂重要的,用起來也節省。
而燒熱水沐浴需要耗費不少的柴火,尤其現在是冬日,不講究的一兩個月都不洗澡也實屬正常。
因着這兩條發現,藍衣公子判定面前二人家境較為殷實。
想到這,他心裡有些自得,出來一趟,見識的确增長許多。
林安瀾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回答他的問題:“我們是這裡的村民。”
藍衣公子又問:“你們知道求真書院怎麼走嗎?”
林安瀾和蓮心對視一眼,反問道:“你是那裡的學生?”
藍衣公子搖頭道:“還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林安瀾頓了頓,心想怎麼又來一個不在招生期間求學的?而且此人身份存疑,若是直接指路,是否會給書院帶去些麻煩呢?
不過她都能看出來的事,應當也瞞不過她爹的眼睛。
林安瀾目光在三人的馬上打了個圈收回,還是答道:“你們沿着這條路一直走…”
“小姐…”蓮心見她真的要指路,拉了下她的衣袖。
藍衣公子看向她,心道:原來不是兩姐妹,而是主仆。那這小娘子的家中起碼也是個地主。
林安瀾看了一眼蓮心,低聲道:“沒事,他們不像壞人。”
她的聲音很低,藍衣公子和青衣書童都沒聽清楚,隻有黑衣人的耳朵動了動,不過即便聽到了他也沒說什麼。
林安瀾繼續說道:“沿着這條路一直走,等看到一個岔路口往右轉,再一直走就到了。”
山裡就兩條路,一條通往她家的瓷窯,另一條就是通往書院的,很好辨認。
藍衣公子聽她描述的簡單,記在心裡,對林安瀾抱拳道:“多謝了。”
林安瀾沖他擺手道:“無需客氣”。
“我們還要趕路,小娘子,告辭了。”藍衣公子拉起缰繩,欲要催馬。
林安瀾糾結了一瞬,還是出聲道:“且慢。”
藍衣公子剛要揮動馬鞭,聞聲止住動作看過來。
“你們騎馬去求真書院,最快也要一個時辰。天色已經不早,若此時出發,半路上天就黑透了。”
藍衣公子沒想到還要再走那麼久,驚呼道:“一個時辰?”
林安瀾點頭道:“若是坐馬車則需要兩個時辰。”
三人正對西邊,往前望去,隻見一輪夕陽伴着雲霞緩慢下沉,天确實要黑了。
書童打扮的說道:“公子,山中皆是密林,恐怕黑的更早。”
藍衣公子沒有言語,看向黑衣人,見他也微微搖頭,垂下眼眸微微思量了片刻。
若他猜的不錯,這小娘子家中應當是村裡數一數二的人家,條件不差,不如借宿她家,他們也好休整一晚,明日早上再趕路。
心内有了主意,藍衣公子突然從馬上一躍而下,臉上揚起笑容,走到路邊對林安瀾說道:“還未請問小娘子叫什麼名字?”
林安瀾瞅他一會兒,語氣平平道:“我姓林,你呢?”
藍衣公子說道:“在下丁惜。”
林安瀾近來對丁這個姓氏很有些敏感,大腦立刻高速運轉起來。
藍衣公子繼續說着,指向青衣書童介紹道:“他們是我的随從,這是雁兒…二。“”
他轉的很快,但林安瀾還是覺察出來了,佯裝不知。
“他叫阿練。”又介紹黑衣人。
林安瀾深吸一口氣,臉上也挂起一抹笑道:“丁公子好。你們若是不想走夜路,可以到我家暫住一宿。”
似是知道蓮心會阻攔,搶在她說話之前悄悄從後面扯了她一下。
蓮心面上流露出擔憂,但終究沒說話。
藍衣公子覺得這林小娘子實在是太上道了,他還沒提呢,對方自己就說了。
“那真是太好不過了。”藍衣公子笑道。
林安瀾和蓮心二人拿起裝了半滿的背簍和籃子,轉身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