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曦就算原本還有困意,但在這一聲之後,也立刻沒有了。
大昭國有律法,所有在皇室貴女身邊伺候的宮人一律需得淨身,所以雖說她是把乘風收到了自己身邊,但乘風到底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男人,也正是因為如此,執書一直反對顧曦讓乘風自由在她的院子裡行動。
隻不過就算顧曦再怎麼不限制他的行動,此時自己是身着寝衣,散着頭發的模樣,怎麼樣也不便讓他看見。
幸而乘風隻是停在了珠簾外,沒有再往内踏半步,“殿下是要起身了嗎?執書她們不在,如果您要起來的話,我去讓女婢進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顧曦也沒有了要繼續睡的心思,于是便應了他的話。
而等到她梳洗好走出内室的時候,才終于發現方才那窸窸窣窣是來自哪裡了,屋内的花瓶,不管之前是空着的還是有插花的,全部都被換上了新鮮綻放着的花蕊。
顧曦一起來就看見這樣新鮮的花朵,心情很難不跟着好起來,她看着一朵月季笑出聲,問着旁邊的人,“這些花,都是乘風弄的。”
被叫進來伺候顧曦的婢女回答,“是的,乘風一大早便出門去了,回來的時候就帶着很多花進了這屋裡。”
顧曦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一身皂黑、不苟言笑、神情嚴肅的乘風抱着五顔六色的花走進來,她實在是忍不住,嘴角憋着笑。
欣賞完這裡的花,顧曦才身心愉悅地走了出去,而後就發現在堂屋裡,早膳已經全部都布置好了,而乘風就站在一邊,“殿下,用早膳嗎?”
顧曦就這麼坐下用膳,等用完膳,她才反應了過來,“乘風,方才你是故意進去換花的?”
乘風站在一邊垂眸,“昨日殿下教我下棋,我感激不盡,想起來這幾日布置院子的時候剩了許多花,便借花獻佛,拿過來插在這屋子裡了。”
顧曦見他嘴硬,“插花什麼時候不行,非得趁我還在睡覺的時候弄?”
乘風毫無半點慌張,“我隻是想着待會殿下要是起來,還得煩擾您繼續教我下棋,所以不想耽誤時間而已。”
顧曦正喝着水,差點被嗆住,“你今天還學啊?”
乘風一臉那是自然地點點頭,“您之前與我說過的,學了便要好好學,不能放棄。”
顧曦人生第一次嘗到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誰能想到乘風在下棋這件事情上竟然沒有一點天賦,虧得陸伯伯還一直誇他聰明來着。
昨日顧曦睡前還自我懷疑,難不成是她的教法有問題,她不适合當一個先生?
這個想法很快被顧曦自己駁回,她就不相信自己還能教不會一個乘風。
想到這裡,再看着面前的乘風,顧曦頓時來了信心,她放下茶杯,“好,那今日便繼續。”
隻不過今日乘風對于下棋的熱情似乎要比昨日的減少許多,但學得卻比昨日的快,以至于到午間用完膳,顧曦都能愉悅地睡了一陣。
她睡下之前還擔心自己貪睡,待會起不來繼續教,隻是沒想到一個時辰之後,一陣茶香把她喚醒了。
有了晨間的經曆,顧曦幾乎是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知道,正在外面煮茶的人必定是乘風,以及,他想要學棋就是個幌子。
顧曦起身走到外間,在乘風行過禮之後,便開口問他,“你是執書派來管我的吧。”
乘風依舊是一副我什麼事情都沒做的模樣,“殿下說笑了,您金枝玉葉的,誰敢管您呢?”
顧曦咬着牙,輕哼了一聲,過去貴妃榻上坐下,臉上倒是沒有生氣,隻是示意乘風把茶泡好。
于是乘風便噙着一抹笑,把茶遞到顧曦面前,“下午還要繼續煩惱殿下,教我下棋。”
顧曦也不戳穿他,隻是揶揄,“你最好能學會。”
乘風不置可否。
隻不過這幾日下來,顧曦的作息還真就準時起來,夜間甚至都不再需要安神湯之類的,便能沉睡。
想到這裡,顧曦掀開床幔起了身。
乘風就侯在院外,一聽見屋内聲響,便示意邊上的婢女進去伺候,
等到兩人坐在窗邊榻上時,茶香袅袅,棋盤上,顧曦所執白子已逐漸包圍了乘風。
“殿下又赢了。”乘風放下棋子,去給顧曦添茶。
顧曦便看着他動作,按理說,她每日這樣赢棋,早就應該煩了才是,但偏偏卻是沒生出來半點厭煩,反而每日都期待着坐在這裡,飲茶,下棋,仿佛這屋子外面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一般。
顧曦看着茶水續滿,忽然開口,“乘風,你連續幾日這樣輸我,不煩嗎?”
“輸給殿下怎麼會厭煩。”
“我不想聽恭維的話,”顧曦制止了他說這些表面話,“況且就算你不會厭煩,難道你不擔心自己習慣了這種輸的感覺?一個習武之人若是每天都在輸,那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乘風一頓,而後擡眸看了眼顧曦,“如果殿下厭煩了,今日我們便不下棋了,我給殿下講個故事吧。”
顧曦眼睛一亮,“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