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南這一次的進攻來勢洶洶,似乎做足了萬全的準備,據安州傳來的消息,目前已是損失慘重,百官朝臣連日在朝上進言,要皇上下令,命陸明率兵增援,但裴衡卻一直不為所動。
王守潤在朝上進谏未得用,于是轉而于禦書房面見皇上,繼續進言。
“皇上,撫南國雖小,但若是讓其闖進我大昭南境,那禍患便就大了。”
這幾日這樣的話裴衡不知道聽了多少,實在覺得煩躁,又加上心頭氣不爽,于是一氣之下将顧璞叛國一事說出,“這樣的事情,你讓朕如何重用陸明?”
王守潤頓時如天降震雷,“這……這怎麼會這樣呢。”
怪不得此前班師回朝,縱然顧曦為國捐軀,卻未曾得半分合理賞賜,當時他還以為是先帝賓天,事有輕重緩急,如今才知,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
隻是王守潤很快便冷靜下來了,“皇上忌憚的是顧璞,但如今顧璞已死,陸明回京時日已久,皇上可曾見其對上不敬,或是窺視南邊,竟然未曾,為何不用?”
裴衡靜了靜道:“你繼續說。”
“我朝不養閑人,若是因為猜忌,就将陸明放置不用,更何況是在如今的情況下,難免遭人口舌,”王守潤說着,“皇上還不如就将陸明派至安州,若其真的與顧璞為一夥,通敵叛國,那此次必能讓他露出狐狸尾巴,且不說能将其罪行暴露,又能堵住朝臣日夜進谏皇上的悠悠之口啊。”
本來隻有用或是不用人的兩條路,但如今有人給了第三條路,就是利用地用人,裴衡難免心動,隻是想到此前皇祖母那堅決的态度,他到底留了個心思,等應付了王守潤便去了慈甯宮,将此計告知。
太皇太後聽吧,卻是沉思許久,“此計不妥。”
“為何?”
“如今與撫南一戰原就打得如火如荼,我們在此時把一個陸明放過去,那不是添亂嗎?若是因此,反倒讓我朝失了安州,才是因小失大。”
“皇祖母說得也有道理,”裴衡道,“隻是如今安州确實落于下風,難道朕要坐視不管嗎?”
“這當然不是。”太皇太後輕撚佛珠,光芒在她眼角皺紋中一閃而過。
安州困頓之際,皇上下令,命毅王率溪州之軍前往安州援助。
比起王守潤的主意,裴衡更加得意皇祖母的這個法子,他心中想着,此次交戰如此兇險,最好是大昭能勝的同時,裴征直接戰死沙場,如此一來,管他是不是天高皇帝遠,裴征心中是否有反意,都不會威脅到自己了
隻是,上天隻遂了他一半的願,兩軍交戰兩月之久,最後是喬勝深夜帶着一小隊人馬,偷偷摸進撫南後衛處,一把火燒掉他們的糧草,這才使撫南敗下陣來。
大昭大獲全勝,而裴征卻也全身而退。
裴衡看着戰報傳來,心中甚至不知道是喜是憂。
與此同時,随着戰報而來的還有一封家書,裴征懇請裴衡,念在自己有功的份上,讓他回京,瞧一瞧母妃。
裴衡合上那封所謂家書,伸手撫摸着月妃發頂,“愛妃,他說他要回來,你說朕讓不讓他回來呢。”
月妃眼睛一亮,而後又道:“這……臣妾怎麼敢替皇上做主呢。”
“朕讓你說你就說。”
“毅王殿下此次協助喬将軍守下安州,想來很得人心,如果皇上不答應他的請求,隻怕他會肆意散播,敗壞皇上名聲呢。”
裴衡瞧了一眼懷中的人,“他敢。”
而後,裴衡冷哼一聲,“既然他想回來,朕便讓他回來,正好下個月便是封後大典,朕讓他回來住一段時日,我就不相信,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他還能做出什麼不成。”
對于裴衡的決定,太皇太後也很贊成,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總不會出錯。
顧曦知道裴征要回來時,心中一愣,她知道裴征不是等閑之輩,更何況這一次,是他主動要回來,實在讓她懷疑。
再一想到乘風曾經說過,裴征曾經出現在驿站裡,她心中就有些打鼓,當初自己被困,裴征在其中出了幾份力,意欲何為。
撫南一戰取勝,是件好事,顧曦心中歡喜了一陣,隻是父母死之一事,到底還未水落石出,她終歸開心不起來。
推開窗戶,她看着院中青石闆中的一棵草,出了神,心道,不知道乘風在做什麼,怎麼樣了,當時他說,讓自己等他四個月,如今已經兩個月餘了,她能等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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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北,大街小巷都讨論着一件事,前陣子可汗不惜以兩千戰馬向大昭換取一個随從的事情,讓百姓心中疑惑難解,後來得知是可汗心疼二子病弱,才換回其年幼好友,百姓這才沒聲,隻是近來卻有另一個消息傳出,道二王子吉布哈早就死了,隻是不知為何,王朝秘而不發。
滿王朝讨論這個消息的時候,乘風隻是将紗布裹緊了自己被剜肉取血的手臂,悄無聲息地進了四王子府。
術倫是知道二皇兄早就死了的消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到底為什麼,父汗取血是為了什麼,二皇兄一死,那個塞勒赫便立即被召回又是為了什麼,按理他應當死在大昭才是。
隻是他想不清,而如今被困在府中渾渾噩噩的他,也根本沒辦法找人查明。
就在他思慮之時,門被推開,進來了一個人。
術倫想起吉布哈前段時間曾經遭遇刺殺的事情,正要起身與其搏鬥,但是連日來的取血,早就讓他渾身無力,就在他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的時候,就發現進來的人,卻是塞勒赫。
術倫嘲笑了一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小賤種,怎麼,以前被本王打罵不夠,如今回來還要主動來找羞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