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赫并未理會,隻是走近,露出自己手上血迹斑斑的紗布,“你我同是被取血之人,我是賤種,那你是什麼?”
術倫大怒,“你不過是父汗與商女生下的賤種,怎麼敢跟本王相提并論。”
說罷,又是陰笑一聲,“你回來之後,還沒見過你那母親吧,你去大昭這段時間,她過得,可不比你以前好呢。”
塞勒赫并不打算跟他多說話,看着術倫這張臉,他隻會想起兩年前,自己被關密室,被胡日查沒日沒夜取血之時,還時不時要遭受到的面前此人的虐待,于是,他幹脆手起刀落,擡手一刀紮進術倫的左胸。
“那又如何呢,我回來,又不是為了跟你比較的。”
光天化日,仿佛一瞬間的事情,四王子及其府中守衛,全部斃命。
胡日查知道這個消息之事,怒目欲裂,親自帶人去了四王子府,卻沒能發現半點蹤迹。
而與此同時,這一消息不胫而走,瞬間散播在整個王朝,大街小巷更是沸沸揚揚傳着一個說法,說這是長生天降下的怒罰,如今可汗自私自利,多年未曾獻祭長生天,這才會連斃二子。
木桌被大掌拍下,一分為二。
“如今場面,你們說,到底怎麼辦!”胡日查對于自己的長命之藥再一次損壞,震怒萬分,更可怕的是,民心揣測,如此一來,就算自己得了永生,那又能如何将餘北王權牢牢掌握。
對于如今王上連斃二子的局面,衆臣也是聞所未聞,見可汗暴怒,又唯恐會連累自己,一個個都不敢出聲。
就在這時,有守衛進來,悄聲在阿斯爾耳邊說了什麼。
半個時辰後,衆臣退出,塞勒赫走到了胡日查面前。
阿斯爾心中微驚,不知可汗是否看出,但這是自從塞勒赫回來之後,自己第一次瞧見他,總覺得,與兩年前那任人魚肉的模樣,有些不一樣了,瞳孔深處似乎泛着光。
胡日查看着面前這個人,按理說來,算是自己的第六子,隻是剛被自己尋回,就被作為取血之物,後被送往大昭,作為引子,如今因事情有變,再次召回,如此反複,唯一沒變的就是,他永遠是個棋子。
“你說你有辦法為本汗解當下之困?”
“是。”
“本汗問你,你被囚于宮中,如何得知本汗如今之困?”胡日查眼裡閃着懷疑。
“此事人盡皆知,百姓議論紛紛,宮中守衛自然也能議論。”言外之意,他是聽守衛說的。
胡日查緊盯着塞勒赫,而後忽然笑起來,“你說你說辦法,什麼辦法?”
“我有條件。”塞勒赫道。
猝不及防的,一把刀被擲出,擦着塞勒赫脖頸過去,一道血絲浮現。
塞勒赫動也不動,目光依舊看向胡日查,他清楚得很,胡日查可不舍得殺自己。
長生之藥需要四子之血,如果吉布哈和術倫已死,便剩下自己、巴拓爾和灰特思,就這已經不夠了,如果自己死了,那胡日查的與天同壽,就真的又遠了一步。
“我要的很簡單,隻是要你在朝臣百姓面前認我為你血脈,并授我王位。”塞勒赫一字一句道。
“因多年未獻祭長生天,緻使天神惱怒,所以使餘北連斃二王,又憐可汗多年勤政為民,不忍你受血肉分離之痛,所以才讓你尋得多年前遺留血脈,這個條件,對你也極為有利。”
“去了一趟大昭,人倒是聰明了許多。”
“托您的福。”血從脖頸留下,滲進衣襟,塞勒赫腦中卻想到了某個身影,嘴角笑容都真誠了幾分。
胡日查心中有思量,方才那些個自信一身聰明才智的,一個法子都沒想出來,如今這人既然說他有方法,那麼給他一個王爺之位,又有何妨,待自己再弄出來一個小孩,得長生之藥,第一個弄死的,便是眼前之人。
“好,本汗應你,”胡日查道,“說吧,你的方法。”
“我信不過可汗,不如可汗下令,授我王位之後,我再告知,”塞勒赫并不直說,“總之,我這條命在可汗手中,逃不掉的。”
不管胡日查再怎麼憤怒眼前的要挾,到底還是應下了。
不過兩日的時間,可汗尋得民間血脈一事傳遍街巷,而百姓之聲也果真如同塞勒赫所言,道此次長生天降怒僅為許久未獻祭,并非可汗自私自利。
“如今已得你所願,方法可以說了吧?”
“請巫師昭告全國,尋個日子狩獵,以草原之王獻祭長生天,便能平息天神之怒,如若誰覺得天神未息怒,那便以百人之軀,填神之怒火。”
胡日查眼睛一亮,幾乎是瞬間笑出了聲音,這個方法好,獵一隻野獸堵住悠悠之口,如果誰還亂起謠言,那便取百人性命祭神,這種人人自危的情況,誰還敢說天神未息怒呢。
他眯着一雙陰狠的眼睛,打量着這個剛昭告天下是為自己血脈的第六子,心道,如果不是其母親身份卑微,他還真是最像自己的兒子。
讓人将塞勒赫帶下去繼續關着,而後胡日查立即命人着手準備狩獵一事,又對着阿斯爾道:“本汗要你立即去尋些康健女子,子嗣一事,不能再等。”
他必須盡快再生下一個孩子,才能湊齊所需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