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盞茶的工夫,那苗風才邁着不緊不慢的步伐,悠悠地從廂房裡踱步而出。他雙手背在身後,下巴微微揚起,眼神中透着一股傲慢。
苗風高傲地看着印宿白、印東海和印西河三人,他清了清嗓子,用略帶不屑的語氣說道:“我家少爺,這會兒正好有點閑暇,讓你們進去回話。”說完,便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邁着那六親不認的步伐,大搖大擺地向着苗璨宇的客房走去。他的每一步都仿佛帶着一種無形的壓力,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有些凝重。
印宿白看着走在前面的苗風,心裡暗自思忖:這小子有前途啊,以後可要好好調教調教。他這模樣,能鎮得住場子,耍得了威風,是個能懂人心意辦事的人。說不定以後在對外打交道的過程中,他還能成為自己的得力助手。
印東海和印西河見了坐在上首的苗璨宇,隻見那小少爺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眉眼間透着一股靈動的氣息,跟年畫中仙童似的,心中不禁愈加緊張了。他們的身體微微顫抖,就差要跪下了。
不過,想到來的路上侄子說得一切看侄子眼色行事,便強忍着内心的恐懼,站在侄子身後低着頭不說話了。他們的雙手緊緊地攥着衣角,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苗璨宇假裝看到印宿白很是不耐煩地說道:“不是說置辦土地和蓋房子的事情全部全權委托你去辦的嘛?怎的又跑來了?還帶了兩個人來給你壯膽來了?這活你到底能不能幹了?不能幹就換人吧?”苗璨宇裝作闊少不耐煩的樣子,眉頭緊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悅,還故意把腳邊的椅子踢得“哐當”一聲響。
聽着小公子的話,印東海和印西河的心都提起來了,他們心裡直犯嘀咕:都怪自己沒見過什麼世面,給自家侄子丢人了。兩人偷偷地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印宿白,眼神中充滿了愧疚和不安。
隻聽印宿白不緊不慢地說道:“苗少爺,地點我已經選好了,就在村口和官道交界處的那一片荒地。那裡地勢平坦,交通便利,是個蓋房子的好地方。這兩人是在下的大伯和二伯,帶他們來不是給在下壯膽的,而是我雇傭他們一個負責給少爺蓋房子招工和管理工人的活計,一個負責給工人提供夥食,負責采買和做飯的活計。他們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幹活絕對靠譜。”印宿白說話的時候,語氣沉穩,眼神堅定,給人一種值得信賴的感覺。
苗璨宇不待印宿白說完,就揮手說道:“我不耐煩聽這些,你愛用誰用誰,我不管,我隻想快點住進屬于我的房子。錢不夠是嗎?苗雲,拿點錢給宿白。後面有啥事你直接找苗雲或者苗風就行,沒什麼要命的事情,别來煩我。這鄉下地方就是憋屈,想找個能妥帖辦事的人都沒有。”苗璨宇說完,便一臉不耐煩地站起身來,自顧自地回房間去了,隻留下一個潇灑的背影。
苗雲在聽了自家少爺的吩咐後,很快地遞上了一沓十張面額二十兩銀票。他用力地将銀票甩到印宿白的懷裡,不耐煩地說道:“這裡是二百兩,你拿好了。拿了錢就給少爺好好辦事,沒事别來煩着少爺。拿了錢,就趕緊去幹活吧。”那銀票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差點掉落在地上。
印東海和印西河兩人随着印宿白出了寺廟,都是一派激動。印東海興奮地說道:“哎呀呀,沒想到這活計是真的不說,小公子根本不介意找誰幹活,都放話了一切自家侄子說了算。”
印西河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沒想到自家這個原本老實木讷的侄子竟有這番好運,且還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可得好好跟着侄子幹,把這活幹漂亮了。”兩人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來。
在那甯靜而祥和的小村落裡,夕陽的餘晖如同金色的薄紗,漸漸消散在天際。印東海和苗西河邁着略顯疲憊卻又輕快得如同小鹿般的步伐,緩緩地回到了家中。他們的臉上洋溢着難以掩飾的喜悅,那喜悅仿佛要從眼角眉梢溢出來,仿佛懷揣着什麼稀世珍寶般的重大秘密。
一進家門,兩人便迫不及待地将今日得到的差事,一五一十、繪聲繪色地告訴了家裡的每一個人。這消息就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顆巨石,頓時在家人中激起了層層洶湧的漣漪,引起了一陣興奮熱烈得如同炸開了鍋般的讨論。
平日裡,印東海家堂屋裡面,一到晚上,總是遵循着一種固定得如同鐘表般的模式:大家匆匆吃過晚飯後,便會立刻熄燈,然後各回各屋準備洗漱睡覺,整個屋子很快便陷入一片寂靜。然而,今晚卻與往日大不相同。堂屋裡的那盞燈,依舊明亮地燃燒着,散發出柔和而溫暖的光芒,如同一個溫馨的小太陽,照亮了整個屋子。
印東海坐在堂屋的正中央,心情激動得難以自已,雙手都不自覺地微微顫抖着。他對着圍坐在一旁的家人們,緩緩開口說道:“孩子他娘,今天你知道老三叫我過去是啥事嘛?”說話間,他的眼睛裡閃爍着興奮的光芒,仿佛藏着一個能照亮整個世界的天大秘密。
印東海并沒有直接說出答案,而是故意賣起了關子。他先看向自家的媳婦李蘭花,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調皮,那神情就像一個藏着糖果想逗弄小孩的大人。李蘭花是家裡的頂梁柱之一,平日裡操持着家中的大小事務,從柴米油鹽到一家人的穿衣住行,事事都要操心。
雖然有時候會因為家裡收入有限而顯得有些摳門,但那也是生活所迫,所有的不暢快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家裡太窮了鬧的。她的臉上早已爬滿了歲月的皺紋,那是生活的艱辛留下的痕迹。
李蘭花聽到丈夫的話,輕輕瞥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不高興的神情,那神情就像被搶了玩具的小孩,說道:“是不是老三家又沒有米面下鍋了?還是老三家那幾個孩子沒東西吃了?”說起印南山家,李蘭花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