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方和尚贊賞地看了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對視一笑。
遊方和尚轉向劉員外,義正詞嚴地道:“如今有了賢弟相助,我等便将那女鬼收到百鬼幡裡,不讓她繼續為禍人間。”
劉員外道:“那女鬼攪得我家宅不甯,大師捉到那女鬼之後,一定要将她挫骨揚灰,讓她不得輪回!事後,餘必有重賞!”
遊方和尚皺了皺眉,随即嚴肅道:“那是自然。”
說着,便帶着浩浩蕩蕩一群人,直往劉二公子的房間走去。
來到劉二公子房間,隻見房門敞開,陰風陣陣,帳幔紛飛,窗戶開合,仿佛有隻無形的手來回牽拉着,噼啪作響。
一個丫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知生死。而劉員外的夫人和另外一個老嬷嬷撲在床上,緊緊地護住床上昏睡不醒的劉二郎。
劉夫人滿臉悲戚:“吾兒,你醒醒,你睜開眼睛看看娘!”
她以為方才的女鬼攝走了兒子的魂魄,悲痛又絕望。
聽到門外傳來聲音,循聲望去,見是丈夫帶了人來,仿佛抓住最後一條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撲到丈夫身上:“夫君,你快救救我們的兒子!”
“夫人莫急。”遊方和尚變戲法似的,從懷裡拿出一個破舊的羅盤,上面刻着各種奇異的符号,表面早已斑駁掉漆,莫名有種古樸的韻味。
劉夫人希冀地看着他,隻見遊方和尚站在房間中央,将羅盤托在掌中,對準房間的四個方位,緩慢移動。
衆人寒毛直豎,每一個被羅盤掠過的人都渾身僵硬,不敢亂動,連呼吸都停止,隻覺身邊陣陣寒意,似有陰風吹過。
而遊方和尚有些渾濁的眼睛緊緊地鎖定在羅盤的指針上,随着指針的轉動而移動。
仿佛在房間的某個角落,正藏着某個衆人看不到的東西存在。
李镖頭的侄子首先受不住這種恐怖的氣氛,悄悄地往門外退了兩步,準備一有不對拔腿就跑。
遊方和尚的手忽然停了下來,衆人眼尖地看到,羅盤上的指針定住了,正直直地指向床上的劉二公子!
遊方和尚大喝一聲:“孽障哪裡逃!”說時遲那時快,手中的銅錢劍就揮了過去,朝着劉二公子的上方做出劈砍刺的動作。
随着遊方和尚的動作,屋内的燭火搖晃,對面牆上幾道陰影搖曳,就像鬼魂在躲避遊方和尚的追殺一般。
衆人駭然,紛紛遠離,退至門邊,劉員外夫婦則面露期待之色,靈幡方士見狀,心裡一急,若風頭全叫遊方和尚搶去,待會兒結算,自己哪還能分一杯羹?
咬牙掏出懷裡的百鬼幡,朝床上的虛空扔去:“收!”
說也神奇,就在這個瞬間,牆上的陰影劇烈扭動,下一刻,尖銳的嘶吼聲在衆人耳中炸開,如同冬日午夜嗚咽的朔風,穿堂而過,夾縫中擠出的鬼哭狼嚎,恍惚之中,虛空的幾道陰影劇烈扭動,卻敵不過無形的力量,如煙霧一樣被吸進了靈幡裡。
下一瞬間,整個世界變得萬籁俱寂。
“吧嗒”一聲。
衆人循聲看去,原來是靈幡從床上掉到了地下。
如今衆人看着這平平無奇的靈幡,眼中充滿了敬畏。
遊方和尚眼冒精光,這可是好東西,一個箭步上前拾起靈幡,揣進了懷裡。
“好了,如今惡鬼已經被我與賢弟收入百鬼幡中,等到明日我開壇設法,淨化了惡魂,劉公子便再無後憂。”遊方和尚躲過靈幡方士欲言又止的視線,笑嘻嘻地道:“如今天色已晚,劉老爺和夫人便早些歇息吧!”
劉員外道:“諸位大師辛苦了,還請諸位大師賞臉,今晚在本府歇下。”
解決了心頭大患,劉夫人放下了心頭大石,趕緊踢醒地上的丫鬟,一面吩咐身邊的奴婢去收拾客房,帶客人去歇息。
丫鬟醒來的時候,房裡隻剩下新調來的貼身照顧劉二郎的兩個小丫頭,發現她醒來,高興極了,争先恐後、繪聲繪色地向她描述方才房間發生了何事、是如何的兇險。
“蘭香姐,小秋剛剛可膽小了,要不是我拉着她,她都要鑽到桌子下面去了!她真是個大話精,還給小姐夫人們拍胸脯說會拼死保護少爺呢!”頭上戴着着絹花的小丫頭取笑道。
另一個叫小秋的丫鬟卻振振有詞地道:“我是活契,還有一個月就能離開這裡,回家裡去,方才房裡有那麼多大師,我們這些小丫頭人微力薄,連他們的胳膊都搬不動,拼什麼命?實在可笑!”
絹花小丫頭嘴唇動了動,沒有接這話茬,她的表情分明是不服氣的。
“黑色的影子?”丫鬟蘭香聽完兩人的對話,卻是眉頭緊蹙,迷惑地道:“可是我暈過去之前,看到的明明是一個身穿紅衣的女鬼呀!”
兩個小丫頭刷的一下齊齊看向她,蘭香也看向她們,三人的表情一點一點凝固,漸漸變得恐懼萬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