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靈魂此刻平靜得可怕，真人思忖片刻，笃定道：“你早就認識我。”

“你在接受人類身份時就不想站在人類這一邊嗎？”吉野順平繼續問：“享受着人類的科技卻又想要毀滅人類……啊。”

說到後面，他止住了話語。

“你也發現了吧，咒靈和人類就是天生對立的存在，不可能和平共處。人類祓除咒靈，咒靈想活下去隻能消滅人類。”真人笑了笑，“人類與咒靈注定沒有好結局，不同生物之間的戰争隻有一方是赢家，我就算真的可以變成人類，但對于人類來說我依舊是異類，畢竟人類天生排除異己。”

吉野順平無話可說。

真人舀一勺冰淇淋喂給對方，“你們人類連咒術師、詛咒師和普通人都有争端，怎麼可能解決得了咒靈的事，所以才說人類過于自大了。”

冰涼甜膩的冰淇淋在口中化開，煙花已經放完了，人群陸陸續續離開，他瞥見釘崎野薔薇和禅院真希的身影，頓時清醒過來。

上一次重生和人類相處了太長時間，連帶着思維也被轉換了過來，竟然對真人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

他疲倦地撫了撫額頭，“好累……”

“好累的話來我家休息吧。”真人拍拍對方的背。

吉野順平側眸盯着真人，“這樣真的好嗎？”

“什麼？”

“我知道你在秋祭做了手腳，并且因為我們的咒力很相似，你想栽贓在我身上。”

真人注視着吉野順平，目光逐漸發冷，“果然，你什麼都知道。”

“我什麼都不清楚。”吉野順平把金魚放在一旁，他站到真人面前撫上對方的面容，回想着那些疤痕的位置，他抿抿嘴，“我們來結締束縛吧，真人先生。”

“束縛？”

“這一次高專沒有登記我的咒力，這起事件調查起來也隻會查到你頭上。”吉野順平的指腹不自覺地停在真人的嘴唇上，在對方張口時拇指探入對方的口中，任由對方咬着，“真人先生，我會在此釋放咒力主動被咒術師抓住，相對的，你要告訴我在秋祭上的施術式辦法。”

他低頭看着面色微變的真人，指腹用力按壓對方柔軟的舌頭。

“真人先生，你不相信我嗎？”

吉野順平另一隻手鉗住真人的臉頰，強迫對方擡頭與他對視，柔軟溫熱的舌尖包裹着指腹，對方那一灰一藍的雙眸中隻有無盡的探究和好奇。

沒有恐懼，沒有無措，沒有警惕。

“……又是這樣，真人先生從不把我放在眼裡。”

吉野順平放開鉗制下巴的手，把真人臉側的碎發挽到耳後，在口中的指尖摩挲着嘴唇，鮮紅的唇瓣在光下泛着微弱的光，他低頭落下一個吻。

“真人……”

他揉捏着真人柔軟的耳垂，手又慢慢往下滑去，掠過鎖骨停在了浴衣領口處，跳動的心髒震得皮膚發顫，連帶着寬松的布料也跟着晃動。

“為什麼你從來不拒絕我……”吉野順平低語着，“如果是誰都可以的話，那為什麼……”

為什麼一開始不直接殺了我？為什麼要親昵地接近我？為什麼要利用我？

橙色的燈光描摹着真人的五官，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翳，幹淨的面龐把每根發絲都襯得一清二楚，溫熱的皮膚慢慢變紅。

現在又為什麼要臉紅呢？

真人忽然彎起嘴角，他抓住吉野順平手腕，用臉蹭了蹭對方的掌心。

“順平，你果然喜歡我。”

“我恨你。”

“……我知道。”

真人緩緩擡眸，夜空再次綻放煙花，灰色與藍色的瞳孔裡裝滿了五彩缤紛的火光，漸漸淹沒少年的身影。

吉野順平落在陰影裡的面容帶着不解，真人發出輕輕的笑聲。

“我不拒絕順平，是因為我們是同類。”

風吹亂了吉野順平的頭發，挽到一側的劉海落了下來，漆黑的頭發讓臉完全沒入黑暗中，真人勉強看見對方顫動的雙眸。

是驚訝？不，不對。

真人仔細窺探少年的情緒，最後捕捉到的隻有恨。

好多好多……那些濃烈的恨意幾乎将他吞噬。

他剛要開口，嘴唇傳來輕微的疼痛，吉野順平的舌頭侵入口中，随後舌尖傳來微弱的痛意，後腦勺和臉被用力攥住。

這是一個洩憤的吻。

沒有喜歡，沒有占有欲，沒有任何欲望。

少年源源不斷的恨意讓他甘之如饴。

靈魂深處溢出的歡愉讓肉I體的溫度上升，他抱緊着吉野順平準備加深這個吻時，對方放開了他。

吉野順平呼吸有些紊亂，他後悔自己的沖動，想要離開時真人直接抱住他的腰。

煙花再一次停歇，周邊傳來人群的喧鬧聲，偶爾有幾道視線投了過來，這讓吉野順平後悔萬分。

“順平。”真人撒嬌般地貼在吉野順平的肚子上，“就照你說的，我們來結締束縛吧。”

吉野順平心情有些複雜，故意示弱的真人格外虛假且惡心，可他卻詭異地覺得這樣的真人有幾分可愛。

可愛……

捕捉到這份感情時，吉野順平愈發絕望。

多重矛盾的情緒在靈魂裡打架，他此刻什麼都不想思考。

“腦袋亂糟糟的吧。”真人悶悶地聲音傳來，“那就什麼都不用想。”

吉野順平回過神，“你——”

“我們來結締束縛吧。”

真人彎着眼眸，輕緩的語調讓聲音變得含糊不清。

“今晚，在我家過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