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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順平坐在電影座位上。
熟悉的電影屏幕刺痛了他的雙目,靈魂上殘留着血肉被捶打的疼痛令他冒出冷汗,耳鳴聲隔絕了一切,他緊閉雙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卻隻能看見那具挂着血肉的枯骨。
他止不住地幹嘔。
“你怎麼了?”
溫熱的手落在背上,聽清聲音來源後他渾身一僵。
真人不知何時坐在他的身側,刻意擺出擔憂的神情,臉上幹幹淨淨,是人類狀态。
“不舒服嗎?”真人繼續問着,眼中帶着幾分探究。
吉野順平搖搖頭,他握緊雙手,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勉強靠痛意讓自己保持清醒。
想立刻殺了真人,想要用力地啃咬對方那張總是說出虛假話語的嘴,想要讓對方哭着向他求饒,想要讓對方眼裡永遠隻有他。
恨意與欲望交織,在殘存的理智将要被吞沒時,身側的人再次開口。
“我們以前見過嗎?”
大屏幕上血腥的紅光照着真人迷茫的表情。
吉野順平停住呼吸,心髒迅速跳動,血液在不斷叫嚣着,他不可抑制地發出沙啞的笑聲。
“你,會永遠記住我。”
面對少年神叨叨的話語,真人神情複雜地上下打量對方,他隻是覺得對方有些眼熟,好奇心驅使下才主動搭話,看着對方的靈魂也不像是普通人,雖然擁有咒力但似乎也不強,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些違和感。
“你希望被人記住嗎?”真人順着少年的話語試探着。
少年猛然抓住真人的手腕,被劉海遮住一般的面容貼近真人的臉,“是啊,我也會記住你的。”
真人頓住,明知道對方很危險可他卻沒有推開對方的想法,是因為知道對方沒有殺意嗎?還是因為那股奇妙的熟悉感令他安心,又或者是因為……
“我們,是同類吧。”真人撚起對方的劉海挽到耳後,瞥見額角被煙燙傷的疤痕時,他輕輕撫上,對方沒有任何抵觸情緒,隻是用那雙沒有任何神采的雙目盯着他。
“是啊。”吉野順平幽幽說着,他親昵地用額頭蹭了蹭真人的掌心,各種情緒在靈魂裡碰撞,他隻能克制住,向真人表露出最友善的一面。
不然的話……就無法完成五條悟布置的作業了。
真人被那道露I骨的目光審視時,忽然湧出一絲厭惡感,他撥弄吉野順平的頭發,等長長的劉海擋住了一隻眼後,他才覺得面前的人順眼了一些。
“你叫什麼名字?”他不動聲色與吉野順平拉開距離。
“順平,你呢?”
“叫我真人就好。”
“真人,是真正的人類的意思嗎?”吉野順平自己撩開礙事的劉海,把視線放在電影上,他們還剩下半小時的閑聊時間。
“果然,我們之前在哪見過嗎?”真人望着對方的側臉,電影忽閃忽暗的燈光描摹出對方臉上的稚氣,看上去隻是一位十幾歲的少年,他确實是第一次見到對方,可就是覺得似曾相識。
“我也覺得真人先生很熟悉。”吉野順平在思考這次接近真人的辦法,“可能是因為我們的靈魂很相像吧。”
“順平和我一樣可以随意變換人類與咒靈,但我所說的熟悉感與單純的同類不同。”真人猛然靠近吉野順平,鼻尖蹭到對方的臉側,“你看,我們完全不抵觸彼此的接近,我們的靈魂熟悉彼此。”
吉野順平微抿雙唇,不知為何心口泛起一陣酸澀感,然而更多的是恨與痛楚,還有無盡的惆怅。
他忽然很累。
其實稍微休息一下也沒事吧。
電影還在繼續放着,真人的目光依舊緊鎖在他的身上,他阖上眼直接靠在真人的肩膀上。
“真人先生,究竟怎麼樣才能讓你記住我?”
“我們之前見過嗎?”
“見過好多次了……”吉野順平不甘地咬住牙關,光是回想那些記憶就痛苦萬分,“我也是最近才發現,語言的力量很強大。”
“嗯,有些招式用語言描述一遍的話,效果也會加倍。”
“所以我會一遍一遍讓你記住我。”吉野順平的手覆上真人的手背,他摩挲着,在上面用指尖寫着自己的名字,“請你記住我。”
真人的靈魂溢出道不明的情緒,他愣愣地問:“為什麼?”
“隻有這樣,我才能解脫。”大屏幕上放着血腥畫面,他睜着雙眼注視面前的紅海,“必須讓你記住我,讓你擺脫不了我,讓你變成我的一部分,讓你成為我的所有物。”
真人微蹙眉頭,“順平是想和我簽訂契約,讓我當你的式神嗎?”
“不……”
“看起來是有人逼你這麼做呢。”真人一眼看破對方的心情,挑撥道:“你明明厭惡我,卻要對我做這種事,讓你這麼做的人根本不在乎你吧。”
電影院安靜了下來,真人耐心地讓少年思考,同時他在腦海裡搜刮了一圈,怎麼都猜不透吉野順平的身份。
“真人。”
少年嘶啞地聲音打破了寂靜,下一秒屏幕上的畫面泛起了光,主角的尖叫聲響徹影院,吉野順平忽然轉過頭看向他,猙獰的笑在不斷變換的光下愈發扭曲。
“你擔心我得逞嗎?”吉野順平緊緊攥着真人的手臂,“你以為我願意嗎?”
“不願意的話——”
“閉嘴!!!”吉野順平的喊叫蓋過了電影音效,黑色的咒力在一瞬湧出,從真人的手臂蔓延到脖頸,再捂住真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