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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真人一向聰明,對上意識渙散的吉野順平很快冷靜下來,感應着自己靈魂深處的術式,他不由得驚歎道:“沒想到是我和你簽訂了契約,難怪你身上的咒力那麼熟悉,我也不排斥你。”
“啊啊啊!”
咒靈狀态的吉野順平痛苦地嘶吼,真人抓住空檔朝對方的腹部打去。
“無為轉變。”
黑色的咒力頓時消散,吉野順平變成人類狀态倒在地上,真人詫異地打量對方,愈發好奇。
“竟然還活着……”
真人觸碰少年的手腕,準備再次使用無為轉變時,藍色熒光一閃而過,巨大的水母幾乎占據了客廳,真人警惕地向後一躍,水母瞬間把少年吞入腹中。
隔着水母透明的身體,真人看見水母的觸手正在往茶幾下方和廚房摸索,觸手卷起一包薯片,又從冰箱裡拿了可爾必思和汽水,順便還卷來了杯子。
水母靈巧地調了兩杯可爾必思,一杯用帶着尖刺的觸手慢悠悠地吸着,一杯遞給真人,随後又開了一包薯片吃着。
“有意思……”真人喝了一口可爾必思,“你認識我?”
澱月的觸手胡亂比劃着。
真人笑道:“看不懂。”
澱月的觸手瞬間耷拉下來。
“不過我看出你在幫……額,幫這位名叫吉野順平的人恢複……念起來有點拗口,還是喊順平吧。”
真人觀察在水母裡沉睡的少年,對方的靈魂破敗不堪,他沒有攻擊吉野順平的靈魂,到底是遇到了什麼靈魂才能碎成這樣。
他并不在意吉野順平的死活,如果對方清醒過來不再攻擊他的話,他也可以探究一下他們之間的契約。
真人坐在澱月身旁,在水裡的少年緊蹙眉頭,似乎在做着噩夢。
澱月給他遞了一片薯片,吃着薯片打量這兩個冒出來的生物,他不禁彎起嘴角。
“契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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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意識到真相後,就能發現許多怪異之處。
吉野順平隻覺得靈魂很沉,像是墜入了無盡的海底。
不知從何起他變成了真人的一部分,不知從何起他和真人簽訂了契約,不知從何起他的生命與真人緊緊相連。
回想前面二十幾次重生,時間說長也不算長,一些細節也記得清楚,可他卻忽略了每一次真人對他的态度。
早在第一次重生時,真人就對他靈魂上的術式表示了莫大的興趣。
也就是說,在第一次重生時,他就已經和真人簽訂了契約嗎?
不對,那時候他是人類,真人還是咒靈。正常來說,應該在真人是人類狀态時,他與對方簽下了契約。
可在真人真正變成人類之前,他就因為真人的死而死去。
那麼最大可能就是他們簽訂的契約與本身的狀态無關,并且契約作用在他們的靈魂上,不受重生影響。
契約的内容很可能與靈魂有關,真人死亡後他也會死,不知道他和真人在那條輪回之路上的相見是否與契約有關。
這份契約的力量比想象中的還要強大。
當務之急必須搞清楚契約來源,再解開契約,說不定連重生循環都能打破。
“讓真人成為你的所有物……”
五條悟的話語再一次冒了出來。
吉野順平的靈魂一顫,果然還是有什麼不對勁。
為何五條悟要說那種話?
對方是否隐瞞了什麼?
吉野順平想不明白,他迫切地想要醒來去找五條悟問個清楚,可靈魂卻愈發沉重,肉I體也與靈魂失去了連接。
他墜入了夢裡,不斷循環的重生記憶在意識中放映,對真人溢出的恨意幾乎把他淹沒。
恨……
殺了真人,想讓對方體驗他的痛楚。
好恨啊……
“哇哦。”
真人盯着變黑的澱月。
“你喝墨汁了?還是抓了烏賊來吃了?”
澱月搖晃着笨重的身體,身上的熒光微顫,觸手胡亂舞着,打翻了周邊的家具。
真人沒有介意,拍拍澱月冰冷的身體,“是順平的咒力吧,他無意識切換到咒靈的狀态了。”
澱月再次抖了抖,身上爬滿了黑色斑點,黑點正燒灼着它脆弱的身體。
見水母這般痛苦也不把吉野順平吐出,真人微歎一聲。
“把他吐出來吧,我來幫他修複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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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平,你那麼恨我的話,就沒有想過失憶嗎?”
真人坐在澱月身上看着書,潮濕的下水道裡傳來潺潺水聲。
吉野順平正躺在吊床上,在聽見真人的話語後,他不受控制地發出了一聲嗤笑。
這是夢。
或者說,是與真人在橋洞生活時的記憶,具體忘記是哪一次重生了。
他想離開這個夢,卻找不到任何方法,但萦繞鼻尖的潮濕氣味令他感到一絲懷念,和真人在橋洞的生活安甯又痛苦。
“我為什麼要失憶?”他聽見自己生氣地回複真人的話語,“失憶的話,不就忘記了真人先生對我做的那些事了嗎?”
“你還是想報複我嗎?”真人笑得狡猾,像是幸災樂禍,“順平,人類的恨從來沒有好結果。”
“從人類恨意誕生的你還會說這種話,沒想到真人先生是這麼自厭的咒靈。”
“我隻是想讓順平減輕痛苦。”真人熟練地取出書本的附頁,展開一張大腦彩圖,“你看,聽說這個區域是記憶區,以你現在的狀态說不定可以修改自己的記憶。”
“你是想讓我每次重生都回憶起那些痛苦,然後再自欺欺人地改造自己的大腦嗎?”他幽幽地盯着真人,“我會把真人先生對我做的事刻在靈魂裡。”
“一碼歸一碼,你就不想試試看改造記憶嗎?”真人倒是興緻勃勃,指了指大腦,“作為與靈魂連接最緊密的地方,改造大腦的同時說不定也能影響靈魂,也可以讓一些人使用咒力和術式,再厲害一點,也能讓咒術師變回普通人。”
說着,真人直接跳了起來,“不說了,我要去找幾個人試驗一下……”
空間内隻剩下徐徐風聲。
吉野順平的意識與這段記憶剝離,他記得真人後面去忙别的任務,至于實驗結果是什麼他當時并不感興趣。
他繼續在記憶中徘徊,和真人相處的記憶總是格外的多,雖然痛恨真人,但重生後,他也隻對真人敞開過心扉。
他看着這些記憶,在不同姿态、不同立場下,真人對他的态度也不一樣,随着真人可以變成人類後,對他的态度也多了一份虛假的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