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是點外賣吧。”
125
“我已經不是人類了。”
“你比誰都更像人類。”
電視傳來的粗犷的男聲與溫柔的女聲，他們一問一答的話語讓即将睡過去的吉野順平睜開了眼。
昏暗的客廳裡，屏幕前不斷閃爍的畫面照着坐在沙發上的兩人，澱月躺在裝滿水的盆子裡睡着，身上泛着微弱的藍色熒光。
真人盯着畫面上長着蚯蚓頭部的人物，疑惑地看向盯着屏幕的吉野順平。
“這是愛情電影嗎？”
“這是獵奇恐怖片。”吉野順平淡淡回應，“對于咒靈來說，這是愛情片嗎？”
“咒靈根本不屑看這些。”真人沉思片刻，畫面裡的女主角無法阻止外人對蚯蚓人的攻擊，最後那些人被蚯蚓人層層包圍，變成了他們所厭惡的蚯蚓人，“不過對于我來說，這是一部僞善的電影。”
吉野順平了然，“是因為人類自己創造了怪物，最後又擅自把怪物殺死，又擅自受到了懲罰，又擅自拍出了不要排除異類的電影，你是想說這些僞善嗎？”
“沒那麼複雜。”真人毫不猶豫地說：“隻是單純不爽把被迫改造的蚯蚓人塑造成一個善人罷了，順平你不覺得人類的這一點很僞善嗎？”
吉野順平心情并不算好，真人一副話中有話的樣子。
真人戳了戳吉野順平的臉，“這就生氣了？”
吉野順平拍開真人的手，屏幕轉為血腥的畫面，裡面發出了凄厲的慘叫，還有蚯蚓人難聽的哭聲。
真人直接關掉電視，屋内陷入一片黑暗，隻有澱月泛着淡淡的光。
吉野順平剛要張口，真人的指尖落在唇瓣上。
“順平，你現在是咒靈還是人類？”
吉野順平呼吸一滞，他發出短促的音節，無法毫不猶豫地肯定自己。
“故事裡被改造成蚯蚓人的男主想要變回人類。”真人跨坐在吉野順平身上，他微微低頭，鼻尖觸到對方的鼻尖，“那麼順平你呢？”
藍光打在真人的面容上，讓真人的笑容多了些許冷意，吉野順平咬了咬後槽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在慌張。”真人另一隻手落在跳動的心髒上，此刻的吉野順平是人類姿态，他好奇地觀察少年的反應，側頭在對方的耳畔留下一個吻，“比起蚯蚓人，順平更像愛着蚯蚓人的那位女生呢。”
吉野順平疑惑不解，心跳慢慢穩住，他雙手撫上真人的腰，咒力正慢吞吞地爬上真人周身。
“你看，我說的沒有錯吧。”真人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唇齒間溢出幾道笑聲。
“大錯特錯。”吉野順平抓住真人往沙發上倒去，在咒力的控制下，輕易地把真人壓在身下，對方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沒有錯呢。”真人任由黑色發絲紮在臉上，他擡眸撫上吉野順平的面容，“陷入愛情，愛上身為‘怪物’的我……”
真人在吉野順平的嘴唇落下一個吻，輕語着。
“隻有你啊，順平。”
吉野順平停止咒力調動，借着微弱的光，他看見真人臉上得逞的笑。積壓的煩躁再次湧上，他用咒力罩住澱月，又打開一旁的台燈，而後揪住真人的衣領拉向自己，磕碰的唇齒讓真人發出抱怨的悶哼。
吉野順平才不管這些，他咬破真人的嘴唇，撕裂真人的衣物，看着真人熟悉迎合他的身上咒力，聽着真人發出糟糕的聲音，感受着真人溫熱的體溫。
掌心在真人的皮膚上遊走發出好聽的摩挲聲，他抵住真人，低頭親吻唇角幹涸的血迹。
“真人先生。”他的臉頰蹭着真人落在肩上的腿部，“這不是愛情。”
“嘴硬——”真人猛然止住話語。
“感受到了嗎？這是人類最原始的欲望，是如同野獸一般不可控制低劣的欲望……”吉野順平對上真人略帶慌張的雙眼，他心滿意足地笑了，“而你所說的愛情三個階段，也是人類無法抵抗激素對血肉的影響而已。”
真人微張雙唇，被吉野順平的咒力粗暴地堵住了話語。
少年嘶啞的低語像是困獸，每吐出一次呼吸都蘊含着強烈的恨意，真人貪婪地吸食，他的靈魂第一次與血肉同頻，雙倍的歡愉讓他享受其中。
“真人。”
少年忽然安靜下來，真人也找回幾分理智，他還未張口對初次發表感想時，下一秒喉嚨被緊緊掐住，他一時無法呼吸。
“不是兩情相悅的我們，根本沒有愛情！”吉野順平的聲音咬牙切齒，“由人類憎惡誕生的你，是無法明白什麼是愛！”
真人意識逐漸渙散，肉I體支撐不住，他轉換為咒靈姿态。
“順平。”他撫上吉野順平的腹部，“你把我當咒靈還是把我當人類呢？”
吉野順平啞然，晃神之際腹部傳來強烈的痛意，真人刺穿他的身體。
他吐出鮮血，而後倒在真人的身上。
“渴望我弄懂愛情的，是順平吧。”
“不……”
“順平想要的是我的愛吧，真可憐。”
“不……”
“可真是貪心啊，你要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
吉野順平下意識變成咒靈姿态，腹部的大洞正慢慢填補，但流失的咒力沒法立刻補充，他意識逐漸模糊。
“我隻是……”
真人問：“隻是什麼？”
“隻是……想要你……”
少年最後一聲變成了自言自語的呢喃。
真人呆呆地躺在沙發上，罩住澱月的咒力消失，水母瞬間變大，把吉野順平卷起放在體内治療。
真人回想少年的話語，卻怎麼都想不明白。身上隻留下黏膩的、熟悉的血腥味，他第一次對此感到不适。那些溫熱的血變冷變幹，最後黏在身體上，殘留在靈魂上。
真奇怪。
明明做到最後了，為什麼開心不起來呢？
真人望着漆黑的屋内，舔了舔嘴唇上殘留的血迹。
“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