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知為何，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捆住了靈魂，讓他沒法暢快地笑出聲。

背後貼着潮濕的牆壁和青苔，不斷滴落的雨聲，以及旁邊的骸骨散發的臭味都讓他異常不适，連帶着空氣都像是浸潤毒素一般，帶着隐秘的痛意。

唯有少年溢出的恨意無比美味。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去吸取一份純粹的恨意，這是比那些人類食物更加美味的東西，他不由得靠近吉野順平，挑釁道：“愛産生的負面情緒與恨沒什麼不同，你這就是——”

“閉嘴！”吉野順平面目猙獰，“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當初的你對我做了什麼！如果沒有遇見你的話，如果沒有……”

不對。

如果術式不是真人施加的，如果重生與術式沒有關系，那豈不就是說明……

“如果沒有遇見我的話，你會怎麼樣？”真人迫切地想知道那些信息，“我不知道的那些事，順平可以說給我聽。”

吉野順平忽然開不了口。

比起被霸淩的痛苦，他一直都在痛恨着真人。他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無法死去、陷入這段循環、必須與真人的死亡綁定都是出自真人之手。

可這一切與真人無關的話，他至今為止的恨不就變成了一個笑話嗎？

“呵呵……”

他控制不住笑出了聲，雙手撫上真人的面容。

“真人先生隻是背叛我了而已。”

“隻是？”

吉野順平拉扯着真人的臉，強迫對方低下頭，他額頭抵在真人的額頭上，“但是……”

真人微睜雙目，嘴唇上傳來冰涼的觸感，吉野順平在親吻他，冰冷的舌尖在唇齒上摩挲，靈魂卻不受控制地顫栗。

吉野順平控制咒力慢慢展開，咒力如繭一般包裹着他們，又牽扯着真人往另一側倒去。

他們在漆黑的空間裡，卻又能清晰地聽見外面的雨聲。

吉野順平跨坐在真人的身上，他輕輕按住真人毫無溫度的心口，俯身在鎖骨上留下痕迹。

“但是我不會讓你逃的……”

他鉗制住真人的嘴，凝視真人的雙眸充斥着痛苦和絕望，但靈魂卻透出異樣的興奮，跌宕的聲調時不時發出詭異的笑聲。

“真人先生，我不會讓你逃的……”

“真人先生……你要永遠記住我，永遠……”

真人倒吸一口氣，衣服早已溶解殆盡，咒靈是沒有溫度的，但被吉野順平觸碰的地方帶着微微熱意，他深知對方沒有使用毒素，卻又沉浸在這奇妙的感覺中。

這段時間積壓的煩躁一掃而空，靈魂上取而代之的是從未體驗過的歡愉，連帶着被他嫌棄的潮濕空氣都清新了起來。

真神奇。

他明明沒有變成人類，隻是被簡單觸碰靈魂，對外界的感知就發生了改變，這種時候已經無法用人類創造的那些“神經遞質”和“激素”來解釋，這也不是靈魂排斥毒素産生的反應。

這是靈魂給予他的反饋，是靈魂代謝的感受，是靈魂映射出他此刻的意識。

他不禁笑道：“原來愛是這樣的啊，順平。”

少年停止了動作，平靜地否認，“這是恨。”

“你想殺我，這叫恨。”真人抓着對方的手放在脖頸處，又往上移了移，他把臉貼在掌心上，“但與恨的對象做這樣的事，就是愛。”

吉野順平垂下眼，他盯着此刻在享受的真人，這樣的真人他看過許多次，但大部分時候真人都隻是在單純的享受，似乎對象是誰都可以。

但這次的真人不一樣。

“那你呢？舒服嗎？”他不抱期待地問。

“不清楚。”

雨愈下愈大，嘩嘩的雨聲湧進了湍急的河流，吉野順平驚訝地端詳真人的神色。

“不清楚？”他詫異不已。

“嗯。”真人擡手點了點吉野順平額角的疤痕，“看見順平我就很煩躁但又很想與你接觸，現在雖然舒服但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擠壓着靈魂，雖然現在的我不需要呼吸，但靈魂有點像喘不上氣的感覺。”

風灌進了通道裡，發出難聽的哀嚎。

吉野順平頓口無言，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口，疼得他發不出聲音。

“按照你們人類的定義，這就是愛情。”

真人溫潤的聲音蓋過了所有雜音，傳進了靈魂深處。

“順平，我們是兩情相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