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真人問他,“你最喜歡什麼電影?”
“最喜歡倒是沒有,但有印象很深刻的電影。”
“是哪部?”
“那部電影用投影儀看不了,得用錄像機才能看。”
“我想看。”
後來他們的旅行多了一個目标,在老舊錄像店裡找那部不知名的錄像帶。
上一次重生吉野順平直接拿走了吉野凪收藏的電影錄像帶,電影内容是吉野凪自己錄制的,所以他對是否能夠找到電影根本不抱希望。
不抱希望對他來說就是希望。
至少給他與真人在這個毫無目的旅途中增加一分趣味。
偶爾澱月會聯絡他們,會向他們彙報咒術界的事。
會與他們說東京的地震其實是五條悟殺了死宿傩,幸運的是吉野順平的三位前同學和前輩們都活着。還會說花禦和漏瑚開始籠絡其他厲害的咒靈,但大部分咒靈都我行我素,要麼不來開會,要麼就是一下子殺了很多人被咒術師祓除。
除了這些信息,澱月說的最多的還是陀艮,連陀艮學會寫字這種事都要向吉野順平彙報一遍。
雖然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但吉野順平隻能從這些信息感知時間的流逝。
他與真人不會老去,每次隻要從咒靈狀态變回人類狀态,他的身體又會回到少年時期,他永遠不會老。
春夏秋冬,四季輪轉,不同地點相似的生活讓他看不到時間的長度,仿佛在那個影院重生的事就在幾個月前。
可當吉野順平注意到日曆時,他與真人已經這樣生活了差不多三年之久。
三年的時間,不長也不短,按照他的年紀算的話他已經20歲。
可他外貌依舊,時間也徹底停止在17歲。
“說起來,順平都不會長高呢。”真人翻閱着一旁的初高中反差雜志,上面是一些模特初中前和高中後的反差,男性基本都在高中拔高了個子。
“如果我想的話,我也可以長高。”吉野順平對此有些介意,盡管知道真人是故意調侃,但還是會在意他與真人的身高體型差距。
“不過順平這樣就好了。”真人把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又用下巴蹭了蹭吉野順平的頭頂,“這樣的高度剛剛好。”
“如果我變得和你一樣高呢?”
“順平不是肌肉型的,變得和我一樣高的話就像是竹節蟲了,看上去怪怪的。”
吉野順平狐疑道:“你還會在意外貌這種東西?”
“當然,我也是有審美的,以我為标準的話順平是好看的。”真人側眸觀察吉野順平的側臉,注意到額角的疤痕,他戳了戳傷疤,“果然這個消不掉嗎?”
“不。”吉野順平抿抿嘴,“是我自己想要留着。”
“為什麼?”
“為了提醒我自己。”
真人歪歪頭,沒有理解吉野順平的話語。
“不好意思,你們看看這是你們要找的那部錄像帶嗎?”
店員的話語拉回他們的思緒,他們在老式音像店門口吹着晚風,上面破舊的燈光落着幾隻飛蛾,年過半百的店主佝偻着背,遞給他們籃子裡裝着的幾個無名錄像帶。
真人把破舊的雜志放好,吉野順平租下這些錄像帶,又找了附近的旅店,一一播放裡面的錄像帶。
但無一例外,都是一些粗造劣質的低俗電影。
“這些也不是啊。”真人微歎一聲,問吉野順平,“真的有那部電影嗎?”
吉野順平把錄像帶放好,“有的。”
“那就去下一個城市的音像店看看吧。”真人翻閱着網絡信息,“對了,順便去看電影吧,還有附近的飯店也很好吃!”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瑣碎的話題,這之後與之前一樣,慢悠悠地找着那卷不知名的錄像帶。
大概是在第七年的時候,真人對旅行感到了厭倦。
于是他們打算去看看澱月,目前咒靈的聚集地在一處深山裡,一群咒靈都待在陀艮的領域裡,随着陀艮能力慢慢變強,領域裡多了很多木制小屋,裡面的咒靈有些能夠說話,有些隻有意識。
澱月和陀艮則是負責教授這些咒靈知識,但大部分咒靈都不怎麼安分,隻不過他們也不在意教學結果。
見到吉野順平和真人時,澱月很開心,打字都利索了許多。
“最近怎麼樣?”
“有些無聊了。”真人環顧四周,“你們真的是打算建造咒靈大本營,幹得不錯。”
“多謝誇獎。”澱月給真人遞上可爾必思配汽水,“你們要來幫忙嗎?”
吉野順平眉眼微動,他搖搖頭,“不,我們打算去國外旅行。”
“國外?”澱月問:“是從海裡過去,還是飛過去?”
“以人類的身份坐飛機。”吉野順平阖上眼,“畢竟我們不知道國外對咒靈布下的結界是什麼樣。”
澱月點點頭,又說起咒術界的近況,大概是高層換了一批人,現在是五條悟在管理。
吉野順平和真人對此都興緻缺缺,簡單聊了幾句之後便去休息。
在真人去找漏瑚叙舊時,澱月拉住吉野順平的手,打了一行字。
“我一直都有去看她。”
吉野順平一愣,“她”指的是吉野凪。
澱月又打字道:“順平,真的覺得這樣就可以了嗎?”
吉野順平睜大眼,“你是指什麼?”
“各種各樣的事。”澱月停頓片刻,在手機上删删減減,最後隻留下一行字,“真的可以嗎?”
領域内的海與藍天相接,不遠處的真人把漏瑚氣得冒出來煙,陀艮在一旁跟着拍手,幾隻咒靈咋咋呼呼的。
“澱月。”吉野順平放輕聲音,輕輕拍着水母的頭,他溫和的目光一直落在真人身上,“這一切都隻是計劃的一部分。”
澱月比了一個問号。
“我所做的一切,都隻是……”
潮濕黏膩的海風吹走吉野順平隐隐的笑意。
“讓真人永遠記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