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拆開糖放入口中,他滿足地眯了眯眼,兩人繼續朝樓上走去。
“所以,某種意義上來說……”真人把一隻低級咒靈抓在手中,看着咒靈醜陋的眼睛和牙齒,他直接改造咒靈的形态,手中的咒靈頓時變成一隻滑溜溜的水母,“咒靈不是用‘生物’‘人類’這種用詞彙就能概括的存在,咒靈更像是這個世界上不同類型生物的一種投射。”
吉野順平還是第一次聽見真人得出這個結論。
在那七百多年冗長的時光裡,他們之間談過無數遍哲思問題,他們一度陷入了虛無主義。
可此刻的真人卻像是突然頓悟了一般,說出了新奇的看法。
他望着走上樓梯的真人,心裡無比惆怅,但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煩躁與無奈,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些情緒算是什麼。
以前的他很樂意聽真人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他喜歡與真人探讨那些精神内的追求,喜歡真人追求自我,去剖析咒靈感情的過程,喜歡看真人用自己目光去看待這個無聊的世界。
可現在他卻沒辦法為此感到開心,甚至想要反駁真人的理論。
但張開口時,卻一句話語也說不出。
因為他沒有資格,他終究隻是人類。
“順平你也不用這麼失落。”真人放走那隻水母,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一般,他放緩語氣,“我們是這個世界上唯二的存在。”
“不用說這種虛僞的話。”吉野順平不甘地問:“難道真人先生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這一點也不虛僞。”真人裝模作樣地轉了一個圈,拉起吉野順平的手向樓上跳去,“我們的咒力相同,我們的靈魂互相吸引,我們是彼此的同類。”
像是舞台劇念白一般,真人用誇張的語氣說着這些話語。
吉野順平内心毫無波瀾,他拍開真人的手。
真人沒有惱怒,而是安靜下來,靜靜地注視着少年的靈魂。
他們停在最高層的樓梯間,光線也暗了下來。
“順平,我了解人類,我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讨厭我的變化。”
真人透過滿是灰塵的窗戶,望向外面的天台,巨大黏稠的黑色咒靈在護網上面慢慢蠕動,密密麻麻的膿包在上面跳動。
吉野順平倏地一笑,他睜大眼,溢出的黑色咒力襲向真人。
真人一動不動,那些咒力繞過他,如利刃一般穿過破舊的門,把天台的咒靈切碎。
“走吧,任務完成了。”吉野順平收回咒力,走下了樓。
真人望着少年的背影,露出玩味的笑容,“等下讓那位人類監督送我們去電影院吧。”
“我不想看電影。”
“可是我想看。”真人想要攬住吉野順平的肩膀,卻抓了個空,他撇撇嘴伸了一個懶腰,用雙手枕着頭,“順平你一定知道我喜歡看哪種類型的電影,也知道我喜歡吃哪種口味的爆米花吧。”
“……”
真人自顧自地說着,“然後再一起去吃飯,順便去買一些住宿用的東西。”
吉野順平眉頭慢慢皺起,等走出高樓坐上車後,輔佐監督問:“我這邊得等接應的人處理後續,可能要花半個小時,你們打算去哪?”
“不用麻煩監督老師啦,幫我和五條老師說一聲,我們先去約會再回宿舍報道~”真人俏皮地眨眨眼,又挂上開朗的笑容。
吉野順平嫌棄地移開眼,任由真人推着他往商業街走去。
他望着藍天,發出無力的歎息。
“順平,你還在——”
“你走反了。”吉野順平指了指另一邊,“你喜歡看的電影在另一邊。”
真人緩緩彎起嘴角,眼中的笑意慢慢加深,他跟在少年身後。
“看什麼電影?”
“是你感興趣的關于人類哲思的電影。”
“爆米花呢?”
“你喜歡的巧克力口味。”
“看完吃什麼呢?”
“家庭餐廳的漢堡肉。”
“順平。”
真人喊着少年。
“幹嘛?”
吉野順平有些不耐煩。
真人把手肘搭在他的肩膀上,戳了戳對方闆着的臉,“高專住宿可以住一起嗎?”
“當然不可以。”吉野順平惱羞成怒,他推開真人,卻怎麼都推不開。
站在高樓前的輔佐監督注視着兩個人貼在一起的背影,他拍了一張照片。
“感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