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關掉投影,“等時機成熟了,再給他們看真正的‘驚喜’。”
助手默默擦掉額角的冷汗,心想這哪是創造便利,分明是給蝙蝠俠挖了個深不見底的坑。老局長卻已經哼着小曲兒去泡新茶了,仿佛剛才談論的不是什麼驚天秘密,而是今晚的晚飯該吃什麼。
天邊猶帶着魚肚白,懸壺居後廚的窗棂已漫出袅袅炊煙。許言秋将長發随意绾在腦後,玫紅棉麻圍裙的系帶在腰後打了個利落的結。
竈台上紫砂藥膳煲咕嘟作響,黨參烏雞的醇香混着紅棗的甜潤,順着蒸汽爬上房梁,驚醒了樓上半夢半醒的人。
提姆的鼻尖在被窩裡動了動,夢裡那縷若有若無的奇香突然化作實體,誘得他悠悠醒轉。
昨天晚上自己的鞋子不知道被許言秋放到了哪裡,索性也不管了,赤腳踩上微涼的木樓梯,受傷的腿被藥效鎮着也不覺得疼痛,循着香氣跌跌撞撞摸進後廚,正撞見許言秋用竹筷試蒸籠裡的不知名美味糕點。
“醒了?”
許言秋頭也沒回,手腕輕抖将糕點翻了個面,“去洗漱。”他指了指角落的房間,從門縫處能看見裡面應該就是這個屋子的衛生間了。
提姆呆立在門框邊,看那人背影在晨光裡鍍了層金邊。許言秋的圍裙帶随着攪粥的動作輕晃,露出一截灰黑裡衣的衣角,袖口還沾着幾點面粉。
他旁邊的小罐子裡抓出一把曬幹的玫瑰花瓣,雪花片一樣落進粥鍋,驚起一團甜香的熱霧。
“再發呆粥要糊了,嗯?”
許言秋轉身時,提姆才注意到他腦後别着支白玉簪子,玉蘭花似的格外雅緻。青年醫師指尖還沾着糯米粉,忽然擡手抹了下提姆睡翹的劉海,“有點翹,替你壓一壓。”那語氣仿佛在說一味藥材的劑量,動作自然得讓提姆忘了躲開。
衛生間裡擺着整套未拆封的洗漱用具,牙杯上居然印着韋恩集團的logo,是提姆用慣的那一款。不過韋恩莊園裡屬于他的那個可沒有這個格外顯眼的logo,韋恩總裁這點特權還是有的。
提姆盯着鏡子裡自己确實有一處翹起的黑發,聽見外間傳來瓷勺輕碰碗沿的脆響。薄荷味的牙膏在舌尖泛起一點點甜意,混着廚房飄來的馨香,就像一個普通家庭的平凡早晨。
等他再次慢吞吞挪回餐廳時,八仙桌上已擺開陣仗:青瓷盅裡浮着一點點玫瑰花瓣點綴的紅豆粥,盤子裡碼得整整齊齊的水晶蝦餃與豆沙卷,杯子裡盛着的琥珀色蜂蜜梨膏水,連佐餐的小鹹菜都得放進精美的蓮花盞上盛起來。
許言秋正在剝看起來就熱氣騰騰的剛出鍋闆栗,一粒一粒剝好放在碗裡,擡頭時發間的玉簪映着晨光晃了提姆的眼。
“先喝這個。”
青瓷碗推到手邊,當歸黃芪的苦香裡藏着絲絲奶甜。提姆抿了一口,溫熱的羊乳混着碾碎的黑芝麻滑入喉管,恰到好處地中和了藥味。
他剛要開口,嘴裡突然被塞了塊蒸得透亮的山藥糕,桂花蜜在舌尖炸開的甜讓他忘了所有問題。
“你連蝦餃都會包?”提姆盯着餃皮上十八道勻稱的褶子,“這和我們之前在粵式茶樓吃的一模一樣。”
許言秋攪了攪紅豆粥讓它快速涼下來:“陳伯教的,練習了很長時間才包成這個樣子,得你一句誇贊也就不虧了。”
小呆也在桌子邊擁有一個座位,不過喵喵大神對于桌子上吃的東西可不感興趣,正在享用屬于自己的美味罐罐。
兩人的影子在地闆上漸漸交疊。許言秋說起幼時在自家藥圃捉迷藏,總藏在一個之前用來養荷花的老缸裡;提姆談起大學時躲避瘋狂的布魯斯粉絲,被教授以為是故意逃課差點挂科。
一旁藥爐上的銅壺咕嘟聲漸弱,晨霧在玻璃上凝成水珠一束一束滑落,留下蜿蜒婉轉的道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