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大吃一驚。林小畫趕緊去扶住醜奴兒:“别急别急,怎麼了?慢慢說。”
醜奴兒急得眼淚直掉,一邊哭一邊說:“我們徹底被人算計了。”
林小畫心裡一咯噔,看來又中了圈套了。
“工部的人早上訊問過後,就去現場查驗,發現了半路換貨的痕迹。後來順着車輪的印記,居然一路摸到了上陽觀。”
“什麼?”林小畫推演了那麼多種情況,從來也沒想到這個地方。
“然後,然後……”醜奴兒委屈地泣不成聲,“他們在觀後找到了大量運木材的車、布料和繩子!”
這個結果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梁家父子更是面面相觑——怎麼抄到老窩去了?
林小畫腦中把所有事情串了一遍,發現真是一個籌劃已久的連環套!
從天後要加連廊開始,韋待機八成就有了計劃,所以故意提林小畫的才能,就是為了拉她入坑。林小畫來了之後,韋待價又主動挑起争執,搶着讓自己人幹,間接導緻老梁頭為了給林小畫撐腰,把幾乎所有人都帶離了上陽觀。
接着,韋待價反激林小畫派柏娘子去監督物料,讓柏娘子簽字畫押驗貨出庫。到了夜裡,他們把大料拉出來,半路拐到到上陽觀附近,并故意留下追蹤痕迹。然後卸走木料留下運輸工具,形成作案現場。至于出貨那邊,這些人肯定同時用小料偷梁換柱,隻要保證外包的布和車子沒什麼區别,确實就不大看得出來。
早上的時候,韋待價又找借口拖延出發,導緻不知情的柏娘子着急,索性獨自押運小料到了現場。柏娘子出發之後,韋待價算好時間,等到東窗事發的時候趕到現場,直接指控柏娘子偷盜。在交由官辦查案時,韋待價又激林小畫,派出了金吾衛和醜奴兒,讓自己人見證了柏娘子作案的“鐵證”……
整套下來環環相扣,令人細思恐極,仿佛十面埋伏圍項羽一般,上來就是為了把人往死裡逼!
林小畫不由自主地看向韋弘機,這麼缜密的計劃,很難想象他完全沒有參與。他一直看似中立的扮紅臉行為,會不會就是在為韋待價打配合?
韋弘機的臉上還是驚訝的表情,并沒有發現什麼暗藏的情緒。他轉向醜奴兒問道:“柏娘子怎麼說?她沒有辯駁?”
“這肯定是有人陷害我們……”醜奴兒隻會重複這句話,顯然柏娘子沒有提供任何有效反制。
韋弘機一聲歎息:“莫非真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可能!”林小畫的眼神裡似乎要冒火。她拼命地尋找這天羅地網的破綻,不甘心坐以待斃。
“上陽觀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吧?肯定有人證的!”
醜奴兒想了想:“上陽觀除了我們留的一個看門老婦,還有兩三個道士,都被問訊了。不過他們都住得靠前,離藏木料的後院很遠。有一個道士隐約聽到了動靜,不過懶得管,沒有起身。”
“什麼狗屁道士?自家道觀半夜有情況也不查看?”
“上陽觀早就香火凋零了,剩下的道士就守着一進小院,其他部位很少去看。要不是我們這一年來借住,他們都打算棄觀另投了。”
“不對,還有那些拉車的車夫呢?這些人在哪裡?如果真是偷盜,他們可都是從犯。我不信能找這麼多人一起串通做局。”
“工部庫房的車隊,确實有一隊人消失了。”
“消失了?”
“是的。本來說是安排他們這一隊押運木材的,但是一夜之間,他們都不見了。”
韋弘機不解道:“這麼說,又是死無對證?”
“難道韋侍郎相信這麼拙劣的圈套?”林小畫越來越懷疑韋弘機,便不再客氣,“柏娘子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使喚得動工部的車隊?誰會冒着從犯的危險幫助一個陌生的外人?”
“可是……”醜奴兒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你快說呀!”林小畫急得對醜奴兒的語氣都兇了起來。
“工部順着現場的腳印,摸到了我們存錢的庫房。”醜奴兒無奈地擡起頭,“庫房裡憑空多了很多金銀。”
“多了很多金銀?”林小畫迷惑不解,“難道這些木料很值錢?”
“是的。”醜奴兒說道,“韋都料他們說這批木材是上等料,污蔑柏娘子用下等料替換,是準備變賣上等木材換錢。”
韋弘機點點頭:“這批木材原本是多出來的細木雕料,臨時救急做大木工程的。它們屬于硬木,确實比現場那些偏軟的杉木貴很多。”
林小畫一驚,這些線索要是連在一起,很難讓人不推測柏娘子是在牟利,并利用分贓來賄賂車隊。她不願意點出這個,但是韋弘機點了出來,并訊問醜奴兒工部的人是不是這麼判斷的。
醜奴兒默默地點點頭,但是又忍不住叫屈:“柏娘子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這肯定是有人在陷害她。”
到了這份兒上,林小畫也隻能強詞奪理了:“韋大人,這些金銀不代表就是柏娘子搞的,也可能是做局的人故意栽贓。”
“那做局的人怎麼知道你們存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