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二有些難以啟齒,這個答案對眼前這一老一小太殘酷了。
看着林元洲,師二心裡突然想,也許這個孩子不知道反而更好,他以後會輕松好多。
“不,”林元洲聰明絕頂,一眼就看穿了師二眼底的憐憫,“二統領,我爹死了,身為人子,我難道不能知道他為何而死嗎?”
“我難道連仇人都不能知道嗎?”
這話一出,一下觸及師二心裡的柔軟。
師二最終還是把猜測說了,“……我若猜得沒錯,威遠侯一直派人跟蹤着你們,你們從田樂志那出來,恰好又分開了,想必有人故意找林大勇套話了。
林大勇定然沒有說出我們交易的事情,否則今日我們的藥材保不住,但對方昨夜那架勢,是要滅村的。
所以,對方應該是用計套到了林大勇的話,從他的态度知道了他們還是選擇了我們,所以他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對你們全村下手。”
林村長頹然跌在地上。
“所以,所以我……我爹是……”林元洲顫抖着說不出來。
師二攬住林元洲,“你爹把走之前很舍不得你,他怕你不會做家務,把家裡裡裡外外都擦洗幹淨了。
……但還是抵不過心裡的虧欠。”
但事實上錯的是他嗎?是兇手!
這天底下誰能想到有人殺人滅口是這麼容易的?
這次大火,一共被燒死了8個人,每個人都是林大勇最熟悉親近的人。
林元洲有一句話說的好,林大勇這個人貪婪,但他的貪婪是為了整個村子,他對這個村子是極為看重的。
林大勇雙親早逝,平時就和林村長相依為命,但林村長平時要處理村裡大大小小的事情,總有顧不到他的時候。
這時候,總有一戶人家喊他過去吃飯,給他洗澡,給他衣服穿。
他最愛的是林元洲,但村裡每個人也是他心裡最重要的。
所以他受不了村裡人因為自己的錯而被害死了。
“他上吊自盡了。”
林村長奔潰了,“混蛋!混蛋!天殺的威遠侯!天殺的……”
林元洲閉上眼,父親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皆在他腦海回放,淚水打濕了他的衣襟。
“……威遠侯是左敬中嗎?”林元洲緩緩擡起自己被仇恨蒙蔽的雙眼,“我聽同學說起過,他以前是個大将軍,後來被聖上封了威遠侯,民間有時候會叫他威遠大将軍,對不對?”
“……”師二知道自己多勸無益,隻能挑重點的說,“林元洲,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但你早知道,威遠侯背後是貴妃娘娘,還有二皇子,皇權貴胄,不是你能輕易觸碰的。”
林元洲破口大罵:“那我爹就白死了嗎!皇權貴胄就能随便殺人嗎?!”
“我要給我爹報仇!”
林元洲一把推開師二,沖進廚房就提了一把砍刀出來。
他氣勢沖沖就往門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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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丹丹久久無言,這一晚發生的太多太多。
師二也沉默着。
“藥材都運回來了?”段丹丹沙啞着聲音問。
“……嗯,本來是運一半,最後幹脆全部都運走了,已經讓專人送給大公子了。”
“威遠侯手下那些蠢貨,竟然想殺人滅口,這樣倒是省了我再費心安其他貨商的心了,這事一出,看他們還有什麼把戲能做,把别人都當傻子的蠢貨!”
唇亡齒寒的道理,誰不怕?誰不覺得心寒?
段丹丹冷眼諷刺,“讓錢光啟蔣永姜穆來見我,我要讓威遠侯傾家蕩産!”
師二點頭,“好,我待會去。”
兩人又沉默良久。
段丹丹:“……那林元洲如何了?”
師二往卧室方向一擡下巴。
段丹丹:!!
“你帶他過來了?!!”
師二歎氣,“他硬要沖去威遠侯府殺了左敬中,誰攔都沒用,我隻能把人打暈帶過來了。”
段丹丹沉默了一會兒,“把他交給我吧。”
師二擡眼看她。
段丹丹眼神滿是殺氣,“他不是想報仇嗎?”
“我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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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物!燒一個村子都燒不成,就死了八個人還鬧得全京都知道了!”
左敬中大發脾氣,他現在火大得很。
楊鴻低着頭,一臉懊惱。
左敬中破口大罵:“蠢材,既然做都做了,那就還做到底,死全了才能起到作用,現在倒好,白白送給師白書一群更死心塌地的人!
就連震懾其他貨商的這丁點作用都沒起到,我要你何用啊,楊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