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甯沒有理會大伯的言辭,而是溫柔地對大伯家八歲的孫女琪琪說:“琪琪,爺爺說女孩子不用讀太多書,你以後上學不用太認真,等初中畢業,義務教育念完就行了。”
原本在旁邊看熱鬧的大堂哥頓時臉色一變,大聲指責以甯,“你對着孩子亂說什麼呢?”
以甯無辜表示,“這都是大伯說的啊,我隻是給琪琪解釋下,免得她聽不懂。”
大伯氣的臉色鐵青,看以甯油鹽不進的樣子,隻能對着好脾氣的林父林母發洩,“老二,老二媳婦,你們也不管管,她這個臭脾氣,看看哪個好人家敢要她!”
林以甯的爺爺奶奶非常重男輕女,因此非常偏心生了兩個男孩的大伯,對隻生了一個女兒的林母意見非常大。
那個時候林母是紡織廠的工人,自然不想因為超生丢了工作。等到下崗的時候以甯都是十幾歲了,也歇了再生一個的想法。
而大伯一直自豪于自己的兩個兒子,對在他看來“絕戶”的林父頗為。
但是這種優越感在林以甯從小到大都非常優異的成績和兩位堂哥從小逃課的成就對比中,越來越站不住腳。
大堂哥在大伯的棍棒教育下,勉強讀了個職高,早早結婚生子,現在在家裡的五金店幫忙。
二堂哥初中沒畢業就辍學了。馬上奔三的人了,依然沉迷網絡遊戲,每天飯都要大伯母端進房。
聽說大堂哥對他這種不幹活還每天花錢打遊戲的行為非常不滿,經常爆發家庭矛盾。
他今天沒來,據說去隔壁市見網友,估計大伯也希望他能在網上找個對象。畢竟以二堂哥肥宅的外表和一事無成的能力,在本市确實難找對象。
“這就不用大伯費心了,我已經在A市買房了,等我讀完書回來,就把爸媽接過去養老,那邊的醫療環境好太多了。”以甯淡定開口,她最近通過炒股賺了些,在之前租房的小區買了個三居室。
說完輕笑了一聲,她假裝關心道:“聽說二堂哥見網友去了?現在網上騙子可多了,還是要注意點啊,小心人财兩失。”
這頓飯最終不歡而散。
回去的路上,林父猶豫開口道:“閨女啊,你大伯他就是刀子嘴,咱不用跟他計較。”
林母不贊同,胳膊拐了他一下,欣慰道:“我看閨女說的挺好的,你大哥最會得寸進尺。那一回不是自己說高興了,别人哪還有心情吃飯。”
林父頓時呐呐不言。
以甯沒管父母的眉眼官司,上輩子原身大伯确實除了說話難聽沒做過更過分的事情。
但是原身本就因為流言蜚語被逼回老家,對于言語上的攻擊非常在意。
尤其是在沈心姚毫不掩飾得揭開真相後,原身更為郁郁,後來基本很少參加家庭聚會了。
今天以甯怼回去,也是不想以後每次家庭聚餐都要聽到不好聽的話。畢竟是林父林母的至親,也沒做更過分的事情,不可能斷絕關系。
人就是這樣,知道對方不好惹,就會收斂很多。反之,就會得寸進尺。
在小區樓下遇見章珩時,以甯并未感到意外,畢竟對方屬于手握大部分資源的少數人群。
她未理會林父林母意味深長的目光,示意他們先行上樓。
“附近有個公園,我們去那邊吧。”以甯提議。
章珩順從地點頭,跟随以甯前往公園。
由于聚餐早早結束,時間尚早,公園裡仍有不少散步的老人和跳廣場舞的大媽。
以甯帶着章珩在湖邊的一條長椅上坐下。
“我覺得我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不可能了。”以甯開門見山,語氣平靜。
聽到以甯不帶感情的話語,章珩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我這次來,是想鄭重向你道歉。”
“對不起,是我自以為是了。我隻顧自己的感受,沉浸在自我感動的付出中,以為那就是你想要的,甚至卑鄙地認為,如果我最後治好了,你也會感動地重新回到我身邊。”
以甯平靜地看着他,對這些話并未表現出任何情緒波動。
章珩繼續說道:“還有,我讓我的朋友肆意中傷你,甚至惡意傳播謠言。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澄清了那些謠言。”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你以後想回到元興,不會有任何阻礙。”
“謝謝,我已經決定繼續深造兩年,再看看工作方向。”以甯淡淡回應。
章珩凝視着以甯,“我已經知道了,我也從單丹丹那裡拿到了你留下的東西。”
以甯無所謂地說道:“那些随便你怎麼處理,我已經不需要了。”
“你也不需要我了嗎?”章珩突然抓住以甯的手,看到以甯平靜的臉色後,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緩緩松開,“對不起。”
“沒關系,也謝謝你在我那個時期對我的支持。”以甯語氣平和。
章珩緩緩搖頭,苦澀道:“我說過,我願意為你付出所有。”
但沒有信任和尊重。
不知為何,章珩竟從以甯的眼神中讀懂了這層含義,狼狽地轉過頭。
這時,以甯起身,微笑着對他說:“好了,你的道歉我收到了,我原諒你了。”
看着以甯灑脫離去的背影,章珩徹底意識到,他失去了多麼珍貴的一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