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遊青碧身邊的男子仰着頭質問另外兩人:“青碧走那麼久了,你們都不想她啊?”
遊青碧聽他們一人一語,等三個人都進了院子,拿着筷子朝着他們一人敲了一下腦袋:“真的是一點兒都沒變!你們等着,我去給你們拿碗筷,再吃些。”
四人吵吵鬧鬧走進廚房,遊青碧走在最後,回頭看了江月蘅一眼,見他閉着眼大概是懶得見這些,便匆匆跟着進了屋。
幾人吵吵嚷嚷沖進了房間,遊岑見到他們很是高興,趕緊挪了桌椅出來圍坐一起。
沈大哥将屋子環顧了一圈,小啾見他欲言又止,隻好自己開口問:“青碧,我聽沈二哥說你跟一個男的一起回來的,是誰啊?怎麼沒看到呢?”
遊青碧一口飯差點兒噎到,立刻解釋道:“哦,我打工的地方的少爺,說是沒來過我們這兒山上,非要來看看,吃不得苦,爬到一半就灰溜溜回去了。”
小啾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又說:“哦,我還以為……”
“不準亂以為啊!”遊青碧瞪了一眼小啾。
一旁的沈家老二插嘴:“我們亂以為不要緊,要是我大哥亂以為就不好了。”
遊青碧耳根微紅,心跳也快了些,立刻開口對沈家老大道:“沈路,你快管管你家老二。”
沈路笑着一拳打在了自家弟弟身上。沈喬被打得痛了些,憤憤然道:“哥,你過分了啊!”
飯後,遊青碧去屋裡翻了一下土豆和紅薯,再抱了一堆柴火在院子裡支了起來。
沈路取了火折子将它們點燃,小啾接過了遊岑手中的碗筷,又跑到桂樹前摘了一些桂花放入酒中,支起架子熱酒。
很快,整個院子被火光鍍上了一層橘色光暈,光影随着篝火的擺動跟着晃動。遊青碧蹲在篝火旁,歪着腦袋調整酒壺的位置,火光将她的臉照得通紅。
等酒溫熱之後,她倒了酒給圍坐在一起的幾個人。
院中的桂花正是開得繁盛之時,有陣風吹過,帶着香氣簌簌落下。火燒得越來越旺,便偶有噼裡啪啦的燃燒之聲,濺起的火花在篝火四周如撲火的飛蛾閃爍。幾個人都喝了不少的酒,絮絮叨叨說了許久。
沈家兄弟對山下的世界很是好奇,遊青碧編了一個又一個謊言,到最後頗有些江郎才盡,隻得拉着姑姑道:“姑姑,你唱首歌吧。”
遊岑擺手說:“不行不行。”
“遊姨,唱一個吧,唱一個吧。”小啾撒嬌,也伸手去拉拽。
沈路也附和道:“遊姨,好久沒有聽你唱歌了。”
遊岑勉為其難地答應唱,遊青碧便蹦蹦跳跳進了屋,一會兒便取了琵琶出來。
遊岑潤了潤嗓子,用指尖輕輕劃過琴弦,便聽到婉轉漂浮的琵琶聲傳來,融入飄散的灰燼之中,融入秋風涼意的輕拂之中。
不過兩三句,遊岑突然住了口,一手按住琴弦,笑着道:“今天你們都在,我換一首歡快一點兒的歌。”
說罷,遊岑将杯中酒飲盡,聽得“嘩啦”一聲,琵琶聲急促了起來,遊岑臉上露着笑意,腳尖打着拍子,聲音也變得明亮喜悅。
“橋上撐傘問船家,來自吳蘇可有誰,忽見船上孤身客……”
遊青碧看着自己姑姑,撐着下巴傻笑一陣。小啾突然站起來拉起遊青碧,挽着遊青碧的手篝火旁邊扭動舞來。
兩人并無跳舞的天賦,也比不得舞坊歌舞伎分毫,隻是伸手繞着篝火随意比畫,偶有幾個動作撞在了一起,自己也要哈哈大笑。
火光将她們的影子拉得極長,便見地上幾個細長影子在不斷擺動着,偶爾叉腰相互勾在一起轉圈,偶爾你推搡一下我,我頂撞一下你。
遊青碧眼中有燃燒着的火光,有因大笑而溢出的淚水,有細長密實的長睫倒影,跳得累了就坐在地上,用木柴從火堆裡掏出紅薯,尖着手放在嘴邊吹涼,被燙急了又丢在地上任它滾遠了。
遊岑有些困,返屋裡去休息了。
小啾起身拉着沈喬道:“沈二哥,我們再去地裡挖幾個紅薯來。”
沈喬道:“這不還……”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小啾對自己擠眉弄眼,立刻明白,從地上蹦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燼:“走走走,走走走。”
遊青碧仰着頭看着沈喬和小啾的背影,一臉竊笑地看着沈路問:“你弟弟是不是喜歡小啾呀?”
“你才看出來嗎?”沈路直直盯着遊青碧,雙眼倒映着火光閃爍。
遊青碧莫名覺得有些心慌,像是被火燙着了一般避開他的眼光,撥弄着柴火道:“你倆是雙生子,你當然知道他怎麼想的。”
沈路一下蹿到遊青碧身邊,離她很近,從懷中掏出一支素色的木簪子道:“年前就說送你,誰知你走得急,也沒見上。”
雕的是一隻胖嘟嘟的兔子,敦實可愛,尾巴上海挂了幾顆小小的珠子,輕輕一晃,便發出細小的碰撞聲。
“有進步!”遊青碧道,“比去年那個葫蘆好看多了。”
沈路笑了笑,取過她手上的木簪子道:“我給你插上。”
原本每年都如此,可這一次,遊青碧突然朝後退了退:“不用了,太晚了,馬上就要睡下了。”
沈路突然被拒,一時不解,濃眉緊擰,又見她似乎在避開自己,心中生出一些異樣的情愫來,開口道:“青碧,我……我們成婚吧……”
遊青碧咽下嘴裡的食物,瞪大了眼看着沈路:“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