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站在進出官道的必經之路上,江月蘅一副對什麼都毫無興趣的樣子,尋了個高處隐身閉目,任由遊青碧帶着木琊蹲在路邊。
不到一個時辰,遠處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官差在飛馳的馬背上高呼:“回避!回避!”
他身後百餘米駛來一輛極為富麗堂皇的馬車,遊青碧順聲望去,立刻掏出懷裡的柿子餅對木琊道:“該你了,該你了。”
木琊一口将遊青碧手中的柿子餅吞了下去,如箭一般沖進了人群。在人群中左突右閃,很快就躲進了馬車下。
馬車一路奔馳,朝着皇宮方向奔去。
江月蘅突然出現在遊青碧面前,問:“你是想要讓木琊進去找那孩子?”
遊青碧解釋道:“你放心好了,剛才那輛馬車上坐着的是皇後娘娘的妹妹,正要進宮去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托她妹妹去尋一隻聰慧的寵物狗,今日便是要帶狗入宮。要是宮裡的人以為木琊是她帶進來的,不用木琊去找那孩子,隻要它在宮裡跑上一圈,自然有人要将孩子帶出來看。那孩子身上有封印,木琊一定嗅得出來。”
說完,她頗為得意地看向江月蘅,又道:“這個辦法怎麼樣?”
江月蘅不搭話,盯着她随意紮着的頭發,問:“怎麼不見你戴那個男孩子送給你的木簪子?”
待明白江月蘅說的是什麼之後,唐偌憤然瞪着他道:“你一個冥主居然偷聽别人說話!”
“聲音太大,怪不得我。”
遊青碧敢怒不敢言,隻憤憤道:“那上次也是你們聲音太大我才聽到的!”
說完後,又突然想到了夜裡和姑姑的對話,立刻漲紅了臉問:“那你還聽到什麼了?”
江月蘅睨着她,眼神裡滿是嫌棄:“聒噪的話,半句我都不聽。”
遊青碧怕他的眼神,立刻像縮頭烏龜一樣慫了,趁着冥主沒有發火前開口道:“我肚子餓了,先去找些吃的。您自便,等着木琊的消息就行了。”
遊青碧疾步離開,走得老遠了才挺直了背脊,長長地松了口氣。
江月蘅不在身邊,遊青碧便如同放飛的野馬一般自由,沿着鬧市一路吃吃喝喝,一不留神,竟然已經到了傍晚。正打算尋個隐蔽之處飛回栖山,突然聽得遠處馬蹄聲如驟雨一般落下。
循聲望去,衣着官服的十餘名武官正朝着皇宮方向奔去。
遊青碧急忙跟上去,見宮門大開,數百名重甲侍衛騎馬兵分四路傾巢而出。
遊青碧身後突然一陣寒風,轉身就見江月蘅抱着一個睡熟的嬰孩站在自己身後。
那嬰孩裹在襁褓之中,似是睡着了。
遊青碧雙眼露出喜色:“找到了?在哪兒找到的?”
“藏在一群宮女住着的地方。”
“我沒說錯吧!”遊青碧頗為得意,蹲下來揉了揉跟在江月蘅後面的木琊:“乖狗狗。”
江月蘅看着魚貫而出的鐵騎,又道:“一個身份不明的嬰孩不見了,居然如此興師動衆,看來并不簡單。”
“那現在我們該做什麼啊?”遊青碧問。
江月蘅卻還是不答,隻将那嬰孩丢給遊青碧,冷聲道:“跟着。”
遊青碧禦風本就差,再抱着一個小娃娃更是不穩妥,一路搖搖晃晃跟着江月蘅朝城外飛去。
等落到了山腳一處破屋,屋外竟站着一個面目猙獰的男子,他身長六尺,四肢粗犷,胸膛寬厚,像個屠夫一般站在江月蘅面前,雖看見遊青碧時極為詫異,卻不敢過問,上前恭敬地說:“殿下,知陌回來了。”
“堰虛那邊什麼情況?”
“正如殿下所預料的,海妖雖死,但其守屍魂在堰虛盤旋數月,它身邊的妖獸又都回到了洞穴之内。這些妖獸聚在一起數日才分散離開,我跟着其中一條鈎蛇追了數千裡,不想被它甩掉了。”
“回冥府後自己領罪。”
知陌立刻道:“是。”
遊青碧有些同情地看了知陌一眼,見他模樣頗有些吓人,也不敢與他交談,隻好跟在江月蘅身後走進了破屋。
知陌将屋内遍布的灰塵蛛網清除後,江月蘅讓遊青碧熟睡的嬰孩放在木闆上。
她雖已經很小心了,嬰孩還是在被放下的瞬間立刻睜開眼來,見是陌生的面孔,漲紅着臉哭了起來。
遊青碧立刻抱住嬰孩,低聲安撫:“不哭不哭,姐姐抱。”
江月蘅伸手在他額前一撚,封印瞬間四散開來,撞到遊青碧的身上微微發痛。
“他不是人類,是海妖的孩子。”
遊青碧緊皺着眉頭,海妖避禍将孩子藏起來不足為奇,但藏在凡間卻是費解。她不敢多問,隻問:“既然是海妖的孩子,隻需要上報天庭命神官鏟除便是,怎麼會有神官私下下界處置呢?”
“封印下得如此之重,恐怕沒那麼簡單……”
江月蘅伸出的手還未碰觸到嬰孩,就被巨大的神力沖擊掌心。
他看着掌心,微微蹙了眉,又凝神施掌,雙手合力,朝那孩子身上一拍。
刹那間,炫光自那嬰孩周身散開,四處飛舞,如漫天花火在房間裡四處亂竄再閃爍消散。
江月蘅收了手,雙眉一皺,表情變得凝重,一旁的知陌更是煞白了臉,上前仔細瞧了那嬰孩,顫聲說道:“他……他是聻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