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石錘,應該不會太痛苦吧。
遊青碧閉緊了雙眼,蜷縮着等待死亡。隻聽“哐當”一聲,石錘在她腳邊落下,濺起的碎石砸在遊青碧身上。
她不敢睜眼,不知道飛頭妖是失手了,還是故意玩弄她,讓她在瀕死之時再更多地感受死亡的恐懼。
可很快,遊青碧感覺那妖怪緩緩蹲下身,将手伸了過來,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頭發。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睜開眼,飛頭妖的頭發似乎就要碰到自己的臉。
突聽得外面傳來尖銳憤怒的聲音:“什木,你在幹什麼!”
薇兒從遠處飛奔而來,一把拉住了什木,瞪着一雙細長的眼道:“你在幹什麼!”
什木半弓着身子,看着遊青碧道:“她、她身上有冥主的印記。”
片刻之後,七婆婆随一群飛頭妖走了進來,将她的頭發拿在手中仔細看,嘴裡不停念叨着:“是冥主的頭發!是冥主的頭發!松綁,松綁!”
遊青碧怔怔地由着飛頭妖給自己松了綁,從地上扶起來。
冥主和這些妖怪是有私交?
魁梧的飛頭妖給遊青碧端來了椅子和茶水,七婆婆坐在一旁問:“你是不是冥主身邊的映夢?”
還沒等遊青碧搖頭,七婆婆又自言自語道:“不對不對,你隻是個凡人。那你跟冥主什麼關系?又怎麼會跟悟海神宮的公主在一起?”
遊青碧想活命,立刻回答道:“冥主救了我,把我收入府中,我現在是他府上的人。”
“真的?”
“真的,真的。”遊青碧點頭,“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
老婦心存疑慮,卻也不打算殺她了,隻好對一旁的什木道:“什木,給她尋個房間關着,待我核實之後再做定奪。”
什木鄭重地點了點頭,對遊青碧道:“你跟我走。”
遊青碧不敢多說,隻好随什木一起出了洞穴。
她還沒有從剛才的死亡驚吓中緩過氣來,雙腳微微發顫,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這才想起東甯。又想着他們還要拿東甯交換海妖的孩子,自然也不會太過于為難她,這才稍稍放寬了心。
洞穴外的大樹上有不少的木屋,都藏于茂盛的樹葉之中。什木給遊青碧尋了些吃的,等遊青碧吃好了才又問:“你一個凡人,冥主為什麼要救你?還把你收入府中?”
遊青碧答不上來,隻好道:“可能他那天心情好吧。”
一群妖怪對冥主客氣尊崇,遊青碧實在是不解,問:“冥主和你們……是朋友?”
什木道:“我們雖沒見過冥主,但是冥主的大恩大德,我們是絕對不會忘的。”
見遊青碧不明白,什木解釋道:“冥主殺了我們世代想要殺掉的西弋,在我們族裡可是個大英雄。”
“西弋是誰?”
“他是九重天上的上神,當年殺了我們族六位族長和大半的兄弟姊妹,逼得我們走投無路躲入深山。若不是冥主入魔殺了他,我們大概早就被滅族了。”
“你說冥主入了魔?冥主江月蘅入了魔?”遊青碧繃着身子,再一次确認。
什木點頭,肯定地答道:“對。”
遊青碧還是不信,又問:“江月蘅?”
“對,現任天帝繼位的宴會上,他突然入了魔,血洗神陵,殺死了西弋,所以被囚于冥淵數百年,才從冥淵出來不久。”
她仔細盯着什木的雙眼,想要看出什麼端倪來。
“你不信?”什木問。
“不可能,他要是真的入了魔,怎麼可能成為冥主?”
什木大笑:“看來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十多年前魔君出世,天界神将抵擋不了,天帝才放他出了冥淵應戰。這一戰慘烈無比,但也讓他取了魔君首級,名正言順地成了冥主。”
見遊青碧還處在震驚之中,什木又道:“你一個凡人,不知道這些是自然的事兒。”
天界衆神隻說他殘暴冷漠,遊青碧與他相處之後是确信無疑的。冷眼旁觀自己身陷險境,對待妖獸殺伐果斷冷酷無情,都印證着無稽山上的小仙婢們的談之色變。
遊青碧似乎還是不肯信,又問:“冥主……為什麼入魔?”
“自然是心生邪念,有了魔障才會入魔。而他自幼性格孤僻冷漠,後來跟他一起長大的昌明成了天帝,他心生妒意才會入魔。”
遊青碧很長一段時間都處在冥主入魔帶給她的巨大震撼之中,直到困意襲來,她才漸漸睡去。
等她醒來時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木屋外,妖怪們正圍坐在火堆旁吃烤肉。幾個年齡稍大的飛頭妖正在說海妖的事兒,大意是海妖孩子身上妖力強大,若能奪取定能成為一代妖王。
遊青碧睡得渾身難受,正打算跟他們商量商量能不能下來走動走動,卻聽窸窸窣窣一陣,突然一個飛頭妖闖進來,驚慌失措地喊叫:“山都!山都!山都來了!”
頓時,飛頭妖亂作一團。
遠處的七婆婆拄拐起身,呵斥道:“慌什麼!”
她雖是這樣說,身體卻也有些發抖,強撐着對一旁的薇兒道:“你帶婦孺們從密道出去,什木……”
話還未說完,什木已手執石錘道:“七婆婆,我來擋!”
薇兒眼露不舍,卻隻能快速護着身邊婦孺朝着密道走去。
妖怪們四散逃竄,根本無暇顧及木屋裡的遊青碧。眼見被丢棄了,遊青碧立刻乘亂溜出木屋,朝着關押東甯的洞穴奔去。
東甯被拴在籠子裡,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遊青碧奔來,終于大哭出聲:“我……我以為你死了……哇……”
遊青碧顧不得跟她解釋,一邊想辦法打開籠子,一邊道:“再不逃就真的要死了!”
籠子還沒顧得上打開,隻聽洞口傳來石崩的聲音。
腳下一陣搖晃,洞穴瞬間變得漆黑。
空氣中傳來粉塵的味道,遊青碧知道是洞穴口被堵住了。正一籌莫展,東甯耳後的魚鳍上竟發出了亮光。
東甯伸手将魚鳍上的夜明珠取了下來,臉上還挂着淚痕,拉着遊青碧問:“怎麼回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