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青碧擔心聻魔在姑姑身邊，便一路趕回了栖山。

見江月蘅正坐在院中悠閑地享受着姑姑給他煎茶喝，任由一些不知死活的妖獸闖進栖山，被木琊悉數消滅。遊青碧略有不悅，又不敢得罪于他。隻好眼不見為淨，去沈家兄弟那瞧一瞧。

沈喬遠遠就看見了遊青碧，上前道：“你回來了？你快去瞧瞧我哥吧，我看他這幾日脾氣大得很。”

遊青碧一邊朝屋子裡走一邊問：“他傷好些了嗎？”

沈喬道：“好多了，已經可以下床了。不過我娘不讓他下床。”

遊青碧走進屋，見沈路正坐在床上，手裡拿着一把小刀，雕着什麼小玩意兒。她走到他床邊，彎腰看着他，笑着問：“好些了吧？”

沈路見到她，眸光一亮，卻很快暗了下來，低頭瞧也不瞧她，隻“嗯”了一句。

遊青碧察覺他不高興，又不知為什麼，急問：“你怎麼了？”

沈路不語，将手上東西放到一邊，和衣躺着，語氣裡帶着怒氣道：“我要睡了。”

遊青碧看了一眼沈喬，他聳了聳肩，一臉茫然地搖搖頭。

“你到底怎麼了？”遊青碧問。

沈路閉着眼就是不說話。

遊青碧等了片刻，見沈路還是不回答，隻好拉了拉他的被子道：“你說不說？”

沈路一把扯回被子，還是不說。

遊青碧來了氣，突然起身道：“不說拉倒，走了。”

還沒來得及走，手腕一緊，就被沈路一把捉住。

“那個孩子是哪兒來的？”

遊青碧轉過頭，看着從床上坐起來的沈路，哭笑不得：“我的！我雌雄同體生下來的，行了吧？”

聽到遊青碧這樣說，沈路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又問：“不是你的？那怎麼在你家？”

“你先把傷養好，我再慢慢告訴你。”遊青碧敷衍着。

沈路盯着遊青碧：“你就不能現在告訴我？”

遊青碧笑了笑，搖了搖頭，要讓沈路知道她的身世，也許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日子了。

沈路像是不死心，又問：“那上次帶你走的那個男人，他是誰？”

遊青碧擰着眉，仔細回想了，才發現他說的是東甯。

“她啊！她不是男的，是……是我主子。喜歡男扮女裝，咱倆歲數差不多，所以她也沒把我當丫鬟看，挺照顧我的。那天，她以為你欺負我，所以才那樣生氣。”

沈路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又問：“你跟她解釋了沒？”

“解釋啦，解釋啦。”

“遊青碧。”沈路抓住她的手用力了一些，語氣裡也帶着一些懇求，輕聲道：“回栖山吧，别再出去了。”

遊青碧剛要縮手，便聽沈路娘“哎喲”一聲，慌忙退了出去，嘴裡念叨着：“打擾，打擾。”

遊青碧無奈地看着沈路娘退出去，沈路咧嘴笑了笑，扯着傷口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遊青碧坐在床邊，見他面露痛意，又道：“你好好養傷，最近不太平，你們哪兒也别去，知道了沒？”

沈路卻道：“我頭疼，你給我揉揉呗。”

“少來。”遊青碧瞪了一眼沈路。

“哎，還是小時候好。小時候，還能在一個澡盆裡洗澡……”

遊青碧扯着杯子就捂住了沈路的嘴：“你閉嘴吧！”

幾日之後，栖山周圍的妖獸都被江月蘅收拾得差不多了。當初密密麻麻随聻魔而來的身影，在栖山腳下越來越少。

好幾次，遊青碧都想問江月蘅，他不着急去調查聻魔的身世，是不是為了能捉住更多的妖獸。可是，每次話到嘴邊，又被江月蘅冷冰冰的樣子給壓下去了。

江月蘅總是坐在半山腰上，望着遠處。

冥府看不到藍色的天和層層疊疊的雲，看不到掠過的飛鳥和筆直的炊煙。

那個叫沈路的年輕人常常會來找遊青碧，他身上，有用過靈珠的痕迹。遊青碧求來的靈珠，用在了這個年輕人身上。

他是怎麼樣重要的存在呢？重要到她可以放下自尊心，忍辱負重向自己求得靈珠。

他們大概就是書上所言“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遊青碧擡頭，看見江月蘅依然坐在山坡上，心中放心不少。

至少他在栖山，即使四周還有想要奪取聻魔的妖獸，也闖不進來。

“遊青碧？”沈路用手肘碰了碰她。

自從冥主将那孩子帶回來之後，姑姑便将大部分的時間都留給了那孩子，遊青碧隻好肩負起了打水拾柴之類的事情。

沈路便常常溜出來幫忙。

今日他又将沈喬丢在了山上，溜出來找遊青碧，順便幫他将打下來的桂花挑揀曬幹。

“啊？什麼？”遊青碧這才回過神來。

沈路直直看着她，眼神裡充滿了期待：“我說，我做了一個特别大的紙鸢，明天我們去山頂放紙鸢吧。”

“你做好了？”遊青碧恍惚片刻才道：“我以為你忘了。”

沈路笑道：“我答應過你的，怎麼可能會忘。”

她曾在栖山見到城裡人放的紙鸢，那紙鸢極大，她在山上也能看清它的模樣。

沈路自告奮勇地說要給她做一個，卻總是失敗。失敗的次數多了，遊青碧也就放棄了，漸漸忘記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