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也手中銅矛閃着銀光,對影娘道:“辛苦了。”
影娘看了一眼遊青碧,臉上流露出絲毫的愧疚之色,伸手道:“你承諾我的東西……”
說話間,落也已經丢出了一個瓷瓶,影娘一把接住,将殊時丢給落也,立刻消失不見了。
遊青碧掙紮着想要站起來:“你要幹什麼?”
落也上前幾步,伸出手輕輕撫摸遊青碧的臉頰,笑着道:“憋屈了這麼多年,也該拿回屬于我的東西了。”
說完,落也一把将遊青碧拖上了半空,扯着她的頭發道:“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空前盛世吧!”
遠處的栾海發出了如同爆炸般的聲響,巨浪翻滾,一個個巨大的海浪裂開,從裡面鑽出無數個巨大的怨靈,伴随刺耳的尖叫嘶喊奔來,在栾海上空不斷盤旋亂竄,将整個栾海掀得天翻地覆。
“我再讓你看看殊時鬼的力量。”
說完,落也掏出殊時置于胸前,雙手布陣,手印反複。
殊時在他面前隐隐泛着光,眼見光束愈大,幾乎沖破天際。
然而,下一秒,它突然裂開了。
遊青碧忍着痛,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這個傻子。”
落也慘白着臉,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遊青碧騙了。他猛然擡頭看向四周,江月蘅正站在離自己不遠的高處,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
落也立即将遊青碧擄了過來,大笑一聲,手執白翎箭,禦風而立,對着江月蘅道:“你上前一步,我便給她一箭!”
江月蘅似乎并不在意,片刻工夫便落到了離洱沋不遠處,開口道:“你故意洩露聻魔的秘密,讓我們查出寒燮和海妖苟且之事,以殊時為誘,借機利用他藏起來的殊時鬼,我說的沒錯吧?”
落也故作鎮定:“你什麼時候知道殊時鬼是寒燮藏匿起來的?”
“他們都說殊時鬼所剩無幾……”江月蘅手心向上,五指之間突然顯現出一塊黑色的石頭:“殊時,可不是這樣說的。”
江月蘅手中的,正是真正的神器“殊時”。
“殊時不過是一塊用來控制殊時鬼的神石,它尚完好,那殊時鬼就一定不止幽冥殿僅存的那幾個。你要用殊時來控制的,是寒燮藏匿起來的那些殊時鬼。”
“江月蘅,我要對付的是利裴拉,跟你無關,你最好少管閑事。”
“無關?你放出思過牢裡的妖獸,讓它們在凡界大肆殺戮,以便你攝取怨氣制造怨靈,若能附于殊時鬼身上,便是整個悟海神宮難以應付的上古神兵。”
“江月蘅,你忘了他們是怎麼對你的嗎?你在冥淵……”
江月蘅伸出手,冥光劍顯現,自劍柄發出耀眼的銀光。他眸色陰沉,低聲說道:“我不需要你提醒我。”
落也見江月蘅動了怒,将遊青碧拎起來,一把抛向空中,還未落地,一支白翎箭貫穿她的胸口,巨大的力量将她拖着撞向後方,穩穩釘在了崖壁之上。
好痛。
箭身穿透她的胸腔,在肋骨之間架起了她整個身體。溫熱的液體無聲無息地順着胸口和後背一路流下,在岩壁上劃出了一條刺目的血迹。
“不準過來!”落也吼道。
好痛。
好痛。
遊青碧隻覺得連呼吸都如千刀萬剮。
當初不要答應就好了。
就算是被雷劈死,大概也沒有這般痛苦難熬。
好痛,好痛。
什麼時候才會死呢?
什麼時候才不會這麼痛啊?
迎着獵獵的風,遊青碧勉強擡起頭,見江月蘅孤身伫立山頭。
雲翳如海藻彌漫,他皺着眉,正盯着自己。
“江月蘅,凡人死在這箭之下,神魂俱滅,永無來世。”
遊青碧看見江月蘅收回了手中的冥光劍。
她微弱地動了動眼皮,疑是自己失血太多看錯了。
江月蘅冷聲道:“即使你奪下悟海神宮,殺掉利裴拉又如何?你制造怨靈便是整個神界的公敵,不會有誰承認你。”
落也笑道:“她利裴拉當年不也是這樣奪來的無量海!”
“她再惡毒也不過是将悟海神宮攪得天翻地覆。而你,卻将凡界牽連進來,谏院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谏院那幾個老神尊,你瞧瞧他們現在還能幹什麼?這三界各主他們看誰順眼過?何事不攪和?除此之外,他們又幹了什麼?我本就是悟海神宮名正言順的繼承者,不過殺了些許凡人,有何不可?先把冥光劍丢過來,再把殊時交出來!”
江月蘅看着遊青碧,她身上的血正不斷流失。
手中的冥光劍脫手,直直插入了落也腳邊的地裡。
落也控弦,一箭刺穿了江月蘅的胸口。
江月蘅踉跄幾步,喉嚨裡發出沉重的悶哼。
她的命不可能和殊時相比,即便再有十個百個的她也不能從他手中換得殊時。
可為什麼自己狠不下心?
殊時從江月蘅掌心顯現,落也露出喜悅貪婪的眼神,伸出手道:“拿過來,拿過來!”
“不……”遊青碧緩緩搖頭,看着江月蘅,試圖要說話。
她用自己做誘餌,他們說好了的。
生死自負,永不反悔,他們說好了的。
已經說好了的。
不可以反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