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然猛然坐起身道:“雪崩?你這個主意可太好了,要死大家一起死是不是?”
“這裡是個緩坡,隻要躲在坡背後就應該逃得出去。”
琅然瞧了瞧,他們所處的位置前剛好有一座突起的山丘,能避開絕大多數的雪。
“隻要找到合适的位置,就能引發雪崩。就算不行,你也先想辦法逃出去,後面再來救我們。”
“好。”琅然從地上爬起來,深深吸了口氣,一頭紮進了雪山中。
及膝深的雪地上,琅然費力地爬着,沿途不斷地刨着雪地,想要找到陡峭的坡度制造雪崩。
追上來的人影已清晰可見,江月蘅取了一根樹枝,将東甯和遊青碧護在身後。
琅然幾乎用光了力氣,卻隻是砸出無數的坑,眼見追上來的人離他們越來越近,他腳下一滑,摔在了地上滾了下去。
他如同一個雪球般朝下滾來,身上的雪越滾越大,在山丘上如抛物線一樣摔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追來的人身上。
江月蘅他們隻聽見琅然的喊叫聲由遠至近,接着,一個巨大的雪球就砸向了他們面前追上來的人。
琅然晃晃悠悠站起來,隻覺得天旋地轉,站立不穩。
好不容易站好了,又見他滾過的地方形成了一條長長的凹痕,大塊大塊的雪正沿着他滾過的痕迹滑落下來。
他立刻拔腿就朝江月蘅他們跑來,大喊:“躲起來!”
頭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腳下的土地開始顫抖,被砸的幾人剛站起來,就看見巨大的雪團如大山一般蓋了過來。
雪粒砸在身上越來越多,遊青碧被江月蘅護在胸前,很快被埋進了雪裡。巨大的聲響透過厚重的雪傳了進來,許久之後,才漸漸安靜。
江月蘅小心翼翼地動了動,伸手刨開周圍的雪,頭頂的雪又落了下來,形成了一個天井。
他試了試,卻找不到支撐點爬上去,隻好放棄了。
“東甯!”他喊了幾聲。
遠處傳來東甯的應答:“我在。”
“琅然!”江月蘅又喊。
沒有回答。
“琅然!”江月蘅又喊。
依然沒有回答。
“琅然,混蛋!”東甯大聲喊道。
“我在,我在。”另一個方向傳來琅然的回答
此時,他挂在離他們數百步遠的半截木樁上,掙紮着想要落下來。
江月蘅聽得琅然的聲音雖遠,卻很清晰,應該沒有被埋入雪中,松了口氣,低頭對遊青碧道:“他們都沒事兒。”
遊青碧閉着眼,沒有了反應。
“遊青碧!”江月蘅撐着她的下巴,見她閉着眼,身子冷得如同冰塊一般,立刻将她緊緊抱在了懷中。
身上的藥效還未過,江月蘅的身體滾燙得如同火爐。
“殿下……”懷中的遊青碧微微動了動。
她感受到了江月蘅的身體緊緊貼着自己,她神情恍惚,皺着眉頭喃喃低語道:“你不要欺負我。”
江月蘅看着四周白茫茫的雪,将遊青碧抱得更緊了一些,無奈道:“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
江月蘅感覺不到冷,他渾身熱得像站在篝火之中,恨不得立刻回到冷泉。
這些雪緩解了他身上的熱,讓他變得清醒,不至于如剛才一般難以自制。
而遊青碧,嘴唇上是自己為了清醒而咬破的傷口,脖頸處的傷口還有鮮血溢出,失血過多,又身處極寒之地,怕是很難熬過去。
江月蘅費力地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遊青碧的身上,她的身體已經和雪一樣寒冷。他猶豫再三,脫掉了裡衣,将遊青碧整個人貼在了自己的胸口。
貼着自己胸口的雪一點點融化了,遊青碧一直發抖的身子漸漸平息了下來,她呼吸微弱卻不再紊亂,漸漸沉睡了過去。
等到琅然将他們挖出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東甯剛舒了一口氣,就覺得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她面色蒼白地看向身後還未察覺到異樣的江月蘅他們道:“完了,時空扭轉了。”
話音剛落,眼前的事物開始迅速後退,高聳入雲的雪山一點一點地縮小,山下的村子突然消失成了一片沼澤。
腳下的晃動越發明顯,他們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閉着眼睛不敢看讓人頭暈的變幻。
不知道過了多久,東甯猛然清醒過來,睜開眼,天色又暗了些許。
“我們在哪兒?”身後的琅然問道。
眼前是遼闊空曠的大地,她原地轉了一圈,發現明明之前身處雪山之中,現在卻已經站在雪山對面更高的一座山上。
風吹得頭發四處翻飛,她上前走了幾步,突然被琅然一把拉住。
他們身處斷崖之上,腳下是萬丈深淵。
“我們現在怎麼辦啊?”東甯無助地看向身後的江月蘅。
江月蘅抱着遊青碧道:“至少下一次時空扭轉離我們還有七八個時辰,我們先找個避雨的地方吧。”
說罷,他們朝着斷崖另一邊走去,穿過一片亂石,在離斷崖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個洞穴。
洞穴内有一汪潭水,潭水清澈可飲用,琅然便做主留了下來。
他去周圍尋了一些枯草墊在地上,江月蘅将遊青碧放上去,見她的傷口已經沒有流血,這才松了口氣,空出手來,按琅然的要求,撿了一些樹枝将洞口隐藏起來。
遊青碧迷迷糊糊覺得一股暖意從嘴裡流入喉嚨,她費力地咽了下去,輕輕睜開眼。東甯花貓似的臉正看着自己,轉而高呼:“她醒了,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