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剛才落在江月蘅身上的雪相比，這簡直就是巨石砸在身上。

遊青碧氣急敗壞地抹掉臉上的雪，罵道：“你太過分了啊！”

江月蘅看着她狼狽的樣子，松了松拳頭，一臉茫然地回道：“我第一次玩兒這個。”

遊青碧氣得抓起一團雪就丢向他：“第一次玩兒了不起啊！我還是第一次打你呢！”

江月蘅也不躲，等她一個接着一個地抓起雪朝自己扔過來，走近了才一把捉住她，問：“你是第一次打我嗎？”

遊青碧想了想，哦，不是第一次。

她立刻反駁道：“第一次在這裡打你！”

說完就将手裡的雪丢在了他身上，皺着鼻子嘴裡哼哼地朝前走。

江月蘅低頭看着地上的腳印，然後一步一步地貼着這些腳印朝前走，遠處的她嘴裡還在嘀咕着什麼，但沒有了神力之後，這樣的距離他就不能聽清。

他擡頭看着不遠處的少女，一襲紅衣上沾了星星點點的雪花，在茫茫世界裡，像一朵盛開着的花。

如果找不到出口，如果真的要永遠待在這裡，好像也沒有絕望了。

等到江月蘅和遊青碧抱着不少柴火回來時，琅然已經在處理捉來的野雞和一些魚蝦。

大家圍坐在火堆旁吃着東西，琅然從懷裡掏出個東西遞給東甯：

“喏，給你這個。”

東甯一瞧，竟是一隻木雕的小兔子，她驚呼一聲，拿在手中仔細一瞧，竟和自己在村子裡養的小兔子一個模樣。

“你怎麼弄的？”東甯一把抓住琅然的手，翻來覆去地看着問。

琅然縮回自己的手道：“我雕的。”

東甯瞪大了眼睛，問：“那你會雕魚嗎？”

“會。”

“龍呢？”

“也會。”

“那你雕一個我好不好？”

琅然挪了個位置，将東甯上下打量一番道：“你有毛病，我幹嗎要雕你啊！”

東甯想要反駁，卻又無理，隻好将頭一撇，氣呼呼地吃着手中的食物。

遊青碧看着那兔子木雕，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開口道：“我爹是個木匠，家裡的桌椅闆凳櫃子什麼的，都是他自己做的。”

琅然道：“他現在在哪兒？”

遊青碧沉默一陣，回道：“不在了。”

東甯剛要開口安慰，卻聽琅然道：“我爹娘也不在了，被妖怪吃掉了，所以我才要當個捉妖師。”

東甯插嘴道：“我……我也沒爹娘……”

“你不是說你母親是海主嗎？”

東甯道：“我是撿來的，我沒見過我親生爹娘。”

琅然道：“你管他們是不是你親生爹娘，看你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們把你養得很好，你就别跟我們比慘了。”

遊青碧忍不住嗤笑一聲。

琅然不知死活，看着江月蘅道：“那你爹娘呢？”

“琅然！”遊青碧立刻出聲阻攔。

見遊青碧變了臉色，琅然隻好作罷，撥弄着火堆道：“再加些柴火進來，不然熬不到晚上。”

“我父母死在混沌亂世的戰場上。在此之前他們就因為意見不一緻，反目成仇，将我獨自留在了無稽山，直到混沌亂世時才一起出來并肩作戰，結果還是涅槃了。後來，後來是我因罪入……”

遊青碧一把捂住了江月蘅的嘴。

江月蘅沉默片刻，将遊青碧的手拉下去，繼續道：“我因罪被關了幾百年，放出來之後又經曆了魔君之戰，父母兩族幾百位神君，熟悉的不熟悉的也都死了……”

一時，洞穴之中，隻剩下燃燒的噼啪聲。

說完之後，江月蘅從火堆裡掏出一個鳥蛋，用木棍推到遊青碧面前：“熟了，小心燙。”

“哦。”遊青碧回了一句。

接着，琅然刻意說道：“鳥蛋不是有四個嗎？”

東甯笑了笑，看着他道：“我吃了三個。”

等到了晚上，洞穴外風聲呼嘯，将樹吹得東倒西歪。遊青碧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琅然身邊沒有江月蘅的影子，立刻披了一件衣服，走到了洞穴外。

遠處的雲端裡，留了一絲的光亮，隐隐照在江月蘅孤獨的肩上。

聽到動靜，他轉過身，見遊青碧披着一件衣服走出來，便道：“外面冷，你出來幹什麼？”

“我睡不着。”遊青碧道，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江月蘅身邊。

許久之後，遊青碧問：“殿下，真的沒有辦法回去了嗎？”

江月蘅沉默着，片刻之後才道：“我曾聽天帝說過，如果還能尋得十八位神尊開啟蜃氣樓出口，也許還有可能。但是，要找十八位神尊談何容易，就僅僅是谏院的那七位，想必也會有分歧，還不要說要上天入地尋另外十一位。”

“那就是說，不是完全沒可能吧。”遊青碧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若樂知道我們在查落也，一定會和谏院他們說的。有東甯和殿下，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出去的。”

江月蘅沒有繼續說開啟蜃氣樓出口的微乎其微，隻道：“那要是永遠都出不去呢？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