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露難色，又道：“就算你找到了姑獲鳥的羽毛，那還有其他的東西，你又怎麼得到呢？”

遊青碧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其他的東西我無從下手，隻能先從姑獲鳥的羽毛下手。”

洱沋沉默了片刻，突然道：“那你跟我來吧。”

遊青碧沒有想到，洱沋居然帶着她進入了聖地。

那裡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入口，充滿了甯靜與祥和。

在這片聖地之中，矗立着一棵參天大樹，其樹幹粗壯，枝葉繁茂，遮天蔽日，仿佛踏入了一個古老而神秘的森林之中。

隻有四周不斷穿梭遊弋的各色魚類，不斷地提醒着遊青碧，這裡并非尋常的森林，而是外人嚴禁踏入的聖地。

遊青碧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敬畏之情：“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一棵樹？”

“它是四方神器裡的涯，也是鎮海之器。”

雖然已經見識了沒有實物的神器翕風，但在海底出現這樣一棵巨大的樹，這棵樹居然還是神器，遊青碧依然覺得很震驚。

樹枝沐浴在水中，朝着四周蔓延生長，身上卻隐隐閃着鱗光。既像一隻遊走的魚，又像一條蜿蜒的蛇。樹枝上，放着一個籃子，看不清裡面裝着的是什麼。

“好神奇。”遊青碧不禁感慨道，“那姑獲鳥在哪兒？”

“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海水起伏蕩漾，遊青碧隻聽得海浪的聲音。

被洱沋這麼一說，她又屏息凝氣側耳聆聽，聽到了一陣悠揚而神聖的聲音，如同天籁之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彼岸，又似近在咫尺。

洱沋對遊青碧道：“你跟我來。”

繞着巨大的神器涯向上遊了一段，遊青碧這才在樹的頂端看到了一隻雪白的鳥。

它站在樹梢上，像一個纖細的少女，渾身的羽毛像飄逸的長裙一樣飄蕩。那頌歌一樣的聲音，便是從她嘴裡發出來的。

聽到動靜，聲音戛然而止。

姑獲鳥半眯着眼睛，細細打量着遊青碧，一句話也不說。

洱沋上神道：“這位姑娘想找你要七根羽毛。”

姑獲鳥這才懶洋洋地動了動，目光赤裸裸地盯着遊青碧問：“那你準備了嗎？”

遊青碧問：“你要我拿什麼跟你換？”

姑獲鳥不說，展開翅膀，飄搖而下，一路來到了下方的籃子旁。

柔光散去，露出了一個光着身子的小嬰孩，它渾身雪白柔嫩，不哭不鬧，像一個假人。

姑獲鳥輕聲道：“它現在隻缺一個東西。”

“是什麼？”

“心。”

遊青碧萬萬沒有想到，姑獲鳥想索取的竟然是這個。她垂下眼睑，傻傻地愣在原地，不明白該怎麼辦。

心？

居然會是自己的心。

洱沋站在一旁，趕緊道：“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

遊青碧仰頭看着粼粼的水面不肯動，片刻之後，突然開口問：“沒有心的話，我就會死，對吧？”

姑獲鳥笑道：“一個凡人而已，沒有了心，可以讓你的神仙朋友給你做一個便是了。一顆果實，一塊石頭，都可以。你還是你，隻是少了心，輪回轉世麻煩了些而已。”

遊青碧轉過頭，臉上露着笑意，對洱沋上神道：“真的嗎？沒有心的話，我也可以活着嗎？”

洱沋像木頭樁子一樣呆呆地看着遊青碧，鄭重地問道：“可是将來你要是死了，輪回轉世……”

“我換！”遊青碧脫口而出，“我換！”

洱沋依然處于震驚之中，無法理解遊青碧的行為，追問：“江月蘅對你來說，非常重要嗎？”

遊青碧垂下雙眸，竭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冥主對我有恩，我們凡人知恩圖報。”

“是嗎？有什麼恩情大到你可以舍棄自己的心呢？”

遊青碧笑着道：“是很大很大的恩情。”

“不行，若是換别的我可以依着你，但換心這種事情沒有冥主的同意，絕對不能做。”

遊青碧突然跪地，仰望着洱沋上神道：“洱沋上神，我是凡人，許多你們能做到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做到，我隻是想做我能做到的。”

“他是冥主，身負重責，掌管整個冥界，他也是混沌亂世和魔君之戰的功臣，不能因業火之毒受制于敵。如果用我的心換得他沒有軟肋，能為三界做更多的事情，那我就算不虧。”

遊青碧弓身伏在地上，再次求道：“求洱沋上神成全。”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洱沋上神終于開口道：“起來吧。”

那姑獲鳥又發出了頌歌般的聲音：“若非真心交換，我也取不走你身上任何的東西。”

海藻一般的羽毛便朝着遊青碧飄來，輕輕地蓋在了她的身上。

遊青碧飄在半空之中，四周的白光晃得她睜不開眼。

緊接着，那些細長的羽毛将她束縛起來，隻聽“嗤”一聲，一根羽毛從她的背後貫穿，穿透胸口，染成了鮮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