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笙登時跳起來,規規矩矩的站好“對、對不起!我亂說的,您老人家别跟我一般見識!”
“哼!”虛霧中露出一隻龍頭,隐約可見其身在霧中擺動,兩捋龍須無風自動“早先便感知,不日有人将至”
“區區百年,怎生至于此種地步?”燭陰歎了口氣,山巅大風揚起,吹散了部分雲霧,一氣呵出,燭陰平了心緒,雲霧重新攏起。
“我來取回猼訑之眼,相托經年,多有打擾”窫窳對燭陰話中唏噓頗有感懷,表了謝意,卻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過去種種已成定勢,他不想叙舊。
聞言燭陰扭頭哈出一口山風,朦胧處驟現一抹明光“猼訑之眼置于此地,去吧,去吧”說着,龍頭後退,聲音漸遠,最後消失在雲海中。
兩人順着這口山風轉瞬而至,山腹平底築起一個圓形半人高台,台上有符文之力禁锢,窫窳抹掉台口符文,明光驟散,他搗毀圓台,猼訑之眼就在裡面。
“窫窳,你可想好了?”
窫窳彎腰想把它拿上來,身後傳來燭陰蒼老的聲音,兩人回頭,一個老頭兒站在兩人身後,廣袖和白發随風而舞,白胡子長長的垂在地上,中間還拿紅繩系了好幾骨節。
“老前輩”鸾笙禮貌的喊了一聲,燭陰點頭,看向窫窳“你可想好了?”
窫窳點頭,對鸾笙道“離遠點”
鸾笙懵懵懂懂的看着他,燭陰歎了口氣,朝鸾笙招手,将鸾笙拉至自己身後,在她額間輕輕一點。
是熟悉的感覺,鸾笙摸了摸自己額頭“老前輩?”
“護你命的,别亂說話”燭陰擡手在身前化出一道屏障,示意窫窳可以了。
窫窳會意,轉身彎腰将猼訑之眼拿出來,刹那間天昏地暗,妖風大作,根根細針拂面而來,被燭陰的屏障擋住,鸾笙看着趴在屏障上的細針,才注意那都是毛發。
随後地面平地起了一道驚雷直劈上天,鐘山自地面浮起顆顆水珠倒升上天,鸾笙凝耳細聽,似有鬼哭痛嚎之聲,異象很快就消失了,燭陰臉上皺紋更重更深,整個人跟剛才比起來似乎失了一大半精氣神。
“大限将至!”猼訑之眼瞪着窫窳,上方顯現出這四個字。
窫窳面無表情的将猼訑之眼收入囊中,走到燭陰身邊,擡手扶他,燭陰将手給他,兩人沒有目的的走了一段路,鸾笙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身後。
“淨化猼訑的魂怒,修複鐘山靈脈,是我能為你最後做的事了”燭陰輕拍着窫窳的手,像老父親那般輕聲囑咐道“那眼睛的預言你也看到了,你這一生行至此時,我不作他詞,餘下歲月惟願你能處處順遂”
燭陰放開他的手,拍拍他示意他就送到這吧,腳步未停,頭也未回的消失了。
窫窳對着燭陰消失的方向跪下狠狠磕了個頭,鸾笙也跟着跪下重重磕了個頭,兩人一前一後跪着,窫窳問她“你跪什麼?”
“不知道,你都跪了,我跪一跪準沒錯”
“想問什麼便問吧,此處無不可說”
窫窳不起,鸾笙也不起,離他不過兩三步的距離,鸾笙看着窫窳背影,眼中寫滿了擔憂“你說把猼訑之眼放在鐘山是為了鎮靈”
“不錯”
“若是普通的小怪神,何須如此,方才颠倒的異象,是魂怒,有大功德的神族慘死生怨才有的表象”
“嗯”
“你呢?”鸾笙問他,仿佛知道他不會答,她又問了句“它也會化作奢比屍嗎?”
“不會”
“所以,這就是你們的不同,對嗎?猼訑也是神族嗎?”
“洪荒時期的戰争中,有不少天神戰死隕落,極少數運氣好的還能再轉世,功德加身讓他們往往天生九尾,這是遠古之神秘而不宣的禁忌,後世的神族不知道”
鸾笙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她張了張口,啞着嗓子,艱難的問他“你的那位朋友,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