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堆砌的浴池中,洛斯白惬意眯起的眼睫忽然顫了顫,下一刻眉頭忽然擰緊。
那些與肌膚接觸的金币不知為何變得滾燙黏膩,貼在身上無法甩脫。
不對,這感覺更像是……
濕熱的夢境驟然破碎,洛斯白喘息着坐起身,視線快速掃過四周,這才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陌生房間中。
記憶慢慢回籠,擡起指尖碰了碰略微腫脹的眼皮,他忍不住輕啧一聲,随後輕手輕腳爬下床。
猶記得自己在被撕開衣服後哭成了淚人,企圖喚醒男人幾分憐惜。
最終傅珩确實心軟了,對方把他抱上車後便小心翼翼解開了綁帶,沉默着輕輕揉捏那被勒出紅痕的手腕,直到他哭累自己睡了過去。
見男人此時不在房間,手機大咧咧放在床頭櫃上,洛斯白立刻拿起開機,發現也才過去一個小時。
未接來電和未讀信息堆積在通知欄,他輕歎一聲,隻給公儀卓發去“走了”兩個字便收起了手機。
他沒有嘗試離開房間,而是從衣櫃中翻出一件浴袍,走進浴室開始清洗身體。
冰涼的水流滑過肌膚,側身時視線無意間瞥見鏡中人白皙肩頭上淺淡的咬痕和脖頸處的暧昧吻痕,洛斯白瞳孔顫了顫,迅速用泡沫将痕迹遮擋并移開目光,可腦海中還是不由自主浮現男人留下這些痕迹時的癡态。
他并不覺得惡心,反而在那一刻發覺自己的身體也在發燙,傅珩那完全為他癡迷的神情太漂亮了。
飄飄然走出浴室的洛斯白迎面便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踉跄着被扶住腰才站穩。
傅珩不知在浴室門口站了多久,對方還是一個小時前的模樣,隻是臉上沒了晦暗的欲望,整個人又變回了禁欲的雕塑。
後腰被又冷又硬的東西抵着頗為難受,洛斯白絲毫沒有收斂力氣,将那隻松松摟着自己腰的手扯開拽到面前。
隻見男人掌心正握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冰袋,被掰開的手掌此刻已經凍得泛紅。
“對不起。”頭頂忽然傳來低啞的嗓音,洛斯白這才仰頭與其對視,一眼便望進一雙滿是愧疚的黑眸。
“我已經讓人去找最好的藥,保證不會讓這些痕迹留太久。”傅珩的視線在掠過面前人敞開的浴袍領口時,觸電般瞥向别處,繃着臉将冰袋放進洛斯白手心,“先敷一下眼睛吧。”
卻見漂亮青年眉頭一皺,又将冰袋塞了回來,随後轉身走遠。
傅珩呆站着,盡管早已做好被厭惡的準備,可心頭還是一瞬間湧上惶恐,脊背都隐約彎了幾分,卻沒想到片刻後懶洋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不想拿,你幫我敷。”
那一刻仿佛罪行得到了神明寬恕,傅珩心如擂鼓,蓦然轉頭看向床上已經閉上雙眼的人,捧着冰袋的動作虔誠得如同捧着信物,一步步朝床邊走近。
冰涼的觸感輕輕貼在眼皮上,洛斯白舒适得昏昏欲睡,朦胧間聽到說話聲才又睜開眼睛。
“你剛剛說什麼?”
上方的冰袋立刻被小心翼翼拿開,傅珩垂着眼睛,神色認真:“我有東西想要送給你。”
洛斯白坐起身,随手将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嚴謹規矩的浴袍領口再次扯松,慢悠悠開口說道:“你也打算囚禁我嗎?像沈又黎一樣。”
男人眼底迅速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心虛,抿着唇輕聲解釋:“隻是之前準備的禮物,我不會做那樣的事……”
後一句話明顯輕了許多,洛斯白眯着眼睛直将男人看得無法維持表情才輕笑着答應:“好,我相信你。”
一個小時後兩人坐上了去往弗羅谷的專機。
抵達花田時正是白天與夜晚交織的時段,橘色天幕垂下一層朦胧的薄紗籠罩在花海之上,站在其中的人也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讓人看不清神情。
傅珩擡腳追上往花田深處走的人,試探着開口詢問:“喜歡嗎?這片土地在你的名下,未來你想種什麼花都随你。”
迎着夕陽的洛斯白這才停下腳步,側頭看向對方:“我知道你買下這裡是打算做什麼,被我那樣戲耍過一次,你還打算求婚嗎?”
“……”男人嘴角繃直,始終放在口袋中的右手因為慌亂浸出一層熱汗,方盒邊角将手心硌得生疼。
還打算求婚嗎?
其實早就做好了決定,之所以猶豫,隻是害怕聽到拒絕的回答。
許久的沉默讓洛斯白失去了耐心,他無視身後伫立的雕像,張開手臂擁抱攜着花香拂來的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