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手心忽然被塞進一個小巧的東西,随後整隻手被男人笨拙地包裹住,低沉的嗓音被風吹得幾乎要散去:“無論你的回答是什麼,這裡都屬于你,我也……”
“你也屬于我?”洛斯白挑眉替對方補充未盡之言,臉上卻浮現幾分遺憾,“如果你真的能完全屬于我就好了。”
他伸出手指點在自己的太陽穴處:“可惜你的這裡被其他人控制了,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些對我的喜歡、愛戀或許并不是出自你的本意。”
自出生開始的洗腦訓誡注定傅珩無法輕易動心,也注定會因為一點情愫便陷入泥潭。
洛斯白不會陪對方一起走進泥潭,他現在要嘗試為對方解開鐐铐,如此才能重新烙上屬于他的烙印。
但瞥見傅珩愣怔一瞬後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僵硬,他忽然意識到對方可能一直都明白,隻是依然接受了“洗禮”。
果然下一刻便聽對方聲音急切地辯解:“你可以把我當做怪人,但不要懷疑我對你的喜歡。”
男人的聲音逐漸變輕:“很久以前,我也曾覺得怪異,為什麼傅家的孩子要接受這樣不合理的訓誡,人沒有欲望,沒有渴求,還能稱之為人嗎?”
“後來我無意間從一位侍奉過傅家幾代人的老傭人那裡得知了一些秘辛,才明白其中緣由。”
見對方打開了話頭,洛斯白趕忙拉着人走到花田中心的雙人秋千前坐下,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傅珩緊繃的神情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擾得松懈幾分,歎息着繼續講述:“傅家有一段未被記入貴族史的時間,那段時間傅家的内部動亂幾乎緻使家族跌出貴族行列。”
“起因是當時被譽為天作之合的傅家主與夫人感情破裂,借夫人家世地位站穩腳跟的家主被欲望吞噬,背叛了自己的愛人。”
“事情敗露後家主一夜之間消失無蹤,擔心夫人收回名下供養産業的傅家人紛紛趁亂瓜分了資産,整個傅家變成了空殼。”
“沒過多久,那位夫人帶着家主的死訊回歸傅家,如同當初帶傅家在貴族之列穩住腳跟一樣,她輕易便将傅家握在手心,随後便建立教堂,從新一代傅家人開始進行精神掌控。”
這樣狗血的橋段竟然是真實發生的,洛斯白忍不住插話:“這位夫人還真是擅長以德報怨,如果她知道傅家現在走到了什麼位置,大概會悔不當初。”
本意是報複,是羞辱,卻沒想到替傅家找到了更利于生存的方法。
接收到青年神情中的嘲諷之意,傅珩低下了頭。
“所以呢?”洛斯白晃着秋千,漫不經心開口:“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說什麼?”
“我……”傅珩眼底閃過一絲茫然,“我隻是想告訴你原因,并不是裝可憐。”
這副呆傻的模樣倒是逗樂了洛斯白,他擡手拍了拍男人後背,挑眉問道:“既然知道所謂的‘洗禮’隻是一場報複,為什麼還要接受?”
話音剛落,垂在男人身側的手便被對方握住,那雙黑色的眸子一眼就能望到底。
“我如果不是傅家繼承人,你還能看到我嗎?”
這個問題問到了洛斯白的心坎上,如果傅珩失去金錢和地位,他是萬萬“看不到”對方的。
現在的傅珩所擁有的金錢、地位、性格都是他喜歡的,一旦失去其中兩樣,他可能會新鮮一陣,但很快就會失去興趣。
見洛斯白微笑不語,傅珩的眼神暗了下來,最終勉強扯了扯嘴角:“我明白的,所以我不能丢棄現在的身份,但是我可以保證你不會受到任何控制,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
洛斯白明白了,原來兩人的想法是一樣的,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演戲給傅家老爺子看嘛。
他冷哼一聲:“我怎麼知道你不是騙我的,到時候趁我不注意随便簽一個協議把我控制住也說不定。”
捕捉到男人一瞬間的僵硬後,洛斯白瞪圓了眼睛:“好啊你,還真有協議?”
“不是的!”傅珩将人牢牢按在秋千上,急得額發都散落了一縷,“原本的婚書确實是一份針對伴侶的協議,需要對方在婚禮上簽署,但我會把協議換掉,内容由你來重新編寫,可以嗎?”
“這個婚是非得結嗎?”洛斯白用力甩了甩男人的手,沒能甩開,便攤開手心任由對方抓着,“你不介意我看上你的錢和家世才和你在一起嗎?”
男人将額頭輕輕抵進他的頸窩,聲音酸澀:“我很慶幸擁有你想要的東西。”
洛斯白忍不住往一旁側了側頭,小聲嘟囔道:“你怎麼油嘴滑舌的。”
“對不起,你不喜歡的話我就不說了。”男人聲音悶悶的,将自己發燙的臉藏起,感受着青年聲帶傳來的震動,極盡克制才沒有舔上那漂亮的喉結。
大概是終于意識到另類的求婚得到了另類的應答,傅珩喝醉了一般抱着洛斯白好一陣貼貼蹭蹭,像是一隻甩不開的大型犬,被狠狠掐了兩下才終于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