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
雨一直在下。
謝不淳坐在窗前,心不在焉地搗着藥。淅淅瀝瀝的雨聲不斷自窗外傳來,嘈雜難聽,惹人煩躁。
雨聲越來越大。謝不淳終于再是沉不住氣,猛地起身将窗子關了起來。“哐當”一聲,聲音尤其響亮。
雨聲終于被徹徹底底隔絕在窗外,謝不淳後知後覺回過神來,吐了口氣,緩緩坐回原地,心中的煩躁卻未褪去半分。
“在想什麼呢?”
一道輕快的女聲忽地在原地響起,謝不淳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花漣,我不知道為什麼,不想他死。”
花漣順勢坐到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着腿,撚起一塊糕點輕咬了一口,道:“你喜歡他呗。”
謝不淳低聲重複着:“喜歡?”
“前輩曾和我說過,喜歡是最廉價的東西。”
“喜歡确實是最廉價的東西。”花漣轉頭看向謝不淳,發飾周圍的小光點若隐若現,“那小書生一去不複返,害我在這兒苦苦等了他三百年。”
說完,似乎是她自己也覺得好笑,又忍不住笑了幾聲,“三百年,怕是骨頭都爛在土裡了吧。”
“……”
謝不淳并未言語,隻是垂眼思索着些什麼。花漣将剩餘的糕點吃完,便極其優雅地拍了拍手心的糕點碎屑,從桌上一躍而下,頭也不回道:“你若是真喜歡他,又何必聽别人說道。”
“不過——”
她話音一頓,微微側過頭朝着謝不淳望去,“前提是你得護好自己的小命。”
花漣的身影逐漸遠去,話音卻仍在謝不淳的腦中不斷回響。
沉默許久,他終于再次起身,朝着白容與所在的地方走去……
*
感受到口腔之中的甜味,白容與又嚼吧嚼吧,将蜜餞盡數嚼碎後咽下了肚。經過半個月的休養,他的感知已經漸漸恢複了。隻是聽覺要恢複得稍慢一些,還需要再喝十天的藥才能全然康複。
謝不淳将藥碗推至一旁,又随手拿了顆蜜餞塞進白容與嘴裡。白容與嚼嚼嚼,睜大眼睛看着謝不淳,開口問道:“我爹他們怎麼說?”
謝不淳動作一頓,許久後才在他手心寫下幾個字。白容與點點頭,片刻後又沒骨頭似的倒在了謝不淳懷裡,悶聲道:“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外邊兒過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