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他早知道他不是塊讀書的料子,這些年頭懸梁錐刺股能擠進個殿試就不錯了。
何必勉強。
他一向很好哄,這麼想着也就慢慢地把自己哄好了。趴在桌上迷迷糊糊打着瞌睡正欲入睡之際,屋外卻忽地傳來一聲響動——
白容與從半夢半醒間驚醒。
映入眼簾的是承文帝在眼前放大的臉龐,白容與張大嘴巴……
想叫,沒能叫出來。
眼見白容與被自己吓慘的模樣,承文帝哈哈大笑,手肘順勢撐住他的肩膀,好心提醒道:“不是夢。”
白容與:“……”
那更恐怖了。
緩了好半晌,白容與才從驚吓之中回過神來,剛想俯身下跪,卻忽地被承文帝一把拽了起來,“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白容與又被迫坐會椅子上,勉強道:“謝陛下。”
“不用謝不用謝。”說完,承文帝便目不轉睛地看着白容與,眸中竟隐隐約約有些期待之意。
好像在說“你快問啊問我深夜造訪有何貴幹啊”。
白容與沉默半晌,終是遂了他的意,“不知陛下深夜造訪……”
承文帝眼前一亮,直截了當打斷了他:“你認識謝不淳麼?”
白容與聞聲,身體一僵。
恍惚間遲鈍地轉了轉眼珠子。
随後再是答不出話來。
*
見白容與抿緊嘴唇不說話的模樣,承文帝似是也猜到了些什麼,沒再繼續問下去,隻是看着他道:“看來他也欺負過你,嘿,想不想和朕一起捉弄捉弄他?”
白容與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不……”
“先别急着拒絕。”承文帝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想好了再回朕。”
白容與還是想拒絕,承文帝見狀,捂着胸口歎歎氣,做出了好一副嬌弱模樣,“想朕登基時也才不過十三歲,這些年曆經多少風風雨雨,才勉強坐穩這個位置,如今眼見就要翻身把歌唱了,白愛卿,連你也不肯幫朕嗎?”
白容與眼眸一顫。
他叫他愛卿?
白容與無意識地攥緊衣角,片刻後垂下眼道:“自當為陛下效勞。”
承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裝模作樣地拍拍白容與的肩膀,這下是腰也不痛了胸口也不疼了,拍拍屁股就哼起小曲走人了。
白容與:“……”
怎麼感覺被诓了。
頭疼得緊,白容與幹脆不再繼續想下去。折騰小半夜,困意襲來,白容與倒頭就睡。
自然也錯過了窗外一閃而過的尾巴。
*
窗外。
承文帝順手拉了謝不淳一把,一陣惡寒,“趴人家窗口幹嘛呢?變态。”
謝不淳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半夜來這裡做什麼?”
承文帝聞聲,有些心虛地松了手,輕咳一聲道:“沒什麼啊,随便走走。”
謝不淳冷笑,“你是說你随便走走就走到了這裡?這裡離皇宮有多遠,你當我不知道麼?”
見被戳穿,承文帝也不心慌,攤攤手道:“我這是在幫你。”
“我不用你幫,管好你自己。”
承文帝“啐”了一聲,“我不幫你,等你死了人家都不一定會看你一眼。”
“哦不對,”承文帝摩挲着下巴,補刀:“是他死在你前頭。”
“……”
謝不淳移開目光,“那也不用你管。”
“行吧,我不管。”承文帝“切”了一聲,“但他以後在我手下做事,我總得摸點底吧。”
謝不淳嗤笑一聲,“摸到什麼了?摸到想和他一起報複我?”
承文帝:“……”
壞事。
怎麼讓他給聽到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許久,終是謝不淳先收回目光,不耐煩道:“回去了。”
承文帝撇撇嘴,“你明明還喜歡他。”
謝不淳腳步一頓。
許久後才開口,語氣竟帶了些可憐的茫然:“可是他恨我。”
承文帝轉頭看了白容與一眼,又将目光移到謝不淳的身影上,摩挲着下巴思索半晌,不知是想到什麼,跟上了謝不淳的腳步:
“給我講講你們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