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卻問道:“我回去後,二奶奶若是問起……”
賈琏道:“如實回答便是了,來日還要二奶奶幫襯。”等拍賣場開了,第一場還要靠王熙鳳去邀約一些诰命、貴婦人過來。
他這個奇珍閣,自是不能僅面向那個不可知的位面,他還要将那邊的奇珍,給倒賣過來。
而且必須要有個真實的賣場,否則這些主播們,她們怎麼能夠完全相信自己,對着虛空表演拍賣呢?又怎麼能夠讓她們發自内心地不斷推銷出商品呢?
必須得有真實的真正拍賣出去的賣場,确實看到了實在的銷量,才能夠讓她們真心實意地不斷直播拍賣。
平兒蹲身應了,賈琏便自帶着興兒隆兒出去不提。
平兒晚上回了内院,王熙鳳一見她就抱怨:“說是二爺叫了你出去辦事,怎的就死在外頭了?”
平兒便将外邊那奇珍閣的事說了一遍。
王熙鳳蹙眉:“你說你琏二爺哪裡來的錢?又是買人,又是買院子,還辦了這麼多貨,老爺太太那邊肯定是沒了。”
平兒推測道:“會不會是薛家那邊推薦的貨确實好,二爺這邊賣了些錢?”
王熙鳳冷笑了聲:“薛家?若是真有這樣的貨源這樣好賣,薛家肯定自己賣。他們在京城的鋪面可不少,哪裡輪到你二爺掙這個。早先我還以為真的是薛姨媽這邊的幫襯,這些日子我也看明白了,薛家如今也是自身難保。”
“這世道都是笑人無憎人有,你二爺怕是不知道哪裡找的好貨,遮遮掩掩的也不想老爺太太知道,這才借着我嫁妝鋪子的
平兒看王熙鳳的臉色,倒有些納悶:“二奶奶這是哪裡受了氣?”
王熙鳳道:“今兒在老太太那裡打牌,薛姨媽頑笑呢,就把表哥在外邊遇到我和二爺的事說了。老太太雖隻說我們年輕小夫妻愛頑。太太那邊臉色可就不太好看了。”
“等回來好一場排揎,隻說我是年輕媳婦子,再怎麼和二爺恩愛,行事且要尊重些。不然這麼多姑娘看着不像樣子,下邊媳婦子丫頭們也要嚼舌頭。”
王熙鳳惱怒拿了茶杯喝着。
平兒道:“那可如何是好?聽二爺的意思,這奇珍閣要開了,到時候還要您出面邀請些年輕夫人們來看看的。”
王熙鳳冷聲道:“說便說去了,我是和二爺在一起,去的也是我自己的嫁妝鋪子,憑她們怎麼說嘴去。難道為着她們酸溜溜的亂放屁,就白白讓二爺在外邊胡鬧,我隻蒙在鼓裡一點不知道?”
“這上上下下不知道讓我貼補了多少進去,竟還在外邊嚼蛆,說我和太太把賈府的家私都搬回王家去了,真不夠人惡心的。”
平兒想了想:“恐怕太太倒也不是嫌奶奶不尊重,說到底也不是您正經婆婆。倒是這一注生意,太讓人眼紅了。”
“太太和薛姨媽都是王家女兒,難道不知道奶奶嫁妝鋪子什麼樣嗎?如今呼拉吧的出來這麼多海外奇珍,哪有不奇怪的,但太太和姨媽也不好問着您,畢竟您說什麼也是長房的媳婦。”
王熙鳳笑了聲,頗有些得意。
平兒卻道:“我倒是擔憂大老爺和大太太那邊,恐怕也要惦記着。”
王熙鳳卻笑了:“這也就是你家二爺的精明處了,大老爺和大太太,隻以為這是王家或者薛家的門路,不好意思伸手。正經公婆怎麼好意思惦記着媳婦的嫁妝呢?薛姨媽和太太這邊,又礙着我是隔房的媳婦,更不好問了。”
平兒點頭,王熙鳳卻道:“隻不知這鋪子進益都在我手裡,你二爺又是去哪裡弄的銀子來要做拍賣行?”
平兒道:“如今二爺是威勢越來越重了,外邊說一不二的。但外邊這些行事,卻沒瞞着二奶奶。鋪子裡的進益,如今也都是奶奶拿着的,依我說,奶奶還是别追根究底,到底傷了夫妻感情。”
王熙鳳道:“自不必你提醒,我隻擔憂你二爺被人騙了,做局哄了去,又或者騙着借了高利貸,到時候可沒地方補窟窿去。”
平兒道:“我今日在那院子看過了,上下分明,等修好了拍賣場,很有章法,二奶奶過去,便知了。二爺聰明得很,哪裡會被人輕易哄了去,再則國公府在這裡,哪裡來這麼天大膽子的騙子,敢行騙到國公府公子來呢。”
王熙鳳其實很有些心滿意足:“且看着吧。”
卻見賈琏從外頭走了進來,聽到她說,笑問:“看什麼?”一邊拿了一個藥匣給她。
王熙鳳笑着接過那盒子:“什麼東西?”鼻尖卻已聞到了藥香:“是藥?”
她打開看到果然裡頭白蠟封着丸藥,約莫有三四十枚在裡頭,都如鴿卵大小,丸殼上烙着紅字“人參益母丸”。
賈琏道:“是,那湯藥效力不好,還傷腸胃,吃了胃口不開。之前我特央着傅太醫開了個配藥丸的藥方,方便你日常吃着。傅太醫說了,吃這藥不可喝茶,以免沖了。”
“這藥裡需要人參,想着要好的,命人尋摸了好些日子,才配齊了一個月的。你先吃着,等傅太醫回來,再給你把把脈,若是方子有添減,到時候再配。”
王熙鳳心内一暖,笑道:“也不是什麼大病,何必如此興師動衆的。如今我覺得身子極好,并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倒是二爺勞神了,費了不少銀子吧?”
賈琏微微一笑:“吃着便是了,憑它多少銀子,也比不上二奶奶身子重要。”
他一想到在那《紅樓夢》原著内,王熙鳳血崩之症,需要二兩上好人參配藥。
正經婆婆邢夫人不聞不問,王夫人四處尋參不得,老太太送了來老人參,卻效力已朽。薛寶钗倒是熱心應了,讓薛蟠去尋好的原枝人參。但直到最後薛寶钗避嫌離開大觀園,王熙鳳仍然也還是喝湯藥,隻在王夫人跟前說“已大好了。”
而他這個丈夫,則從頭到尾失蹤,仿佛不存在。
寥寥半章尋人參,寫盡賈府頹勢。
一想到此,便隻覺得愧為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