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他當然不可能白白領受這種恩情,給了昊天一個承諾——隻要昊天有需要,他一定鼎力相助。
昊天還笑話他,姜氏怎麼會喜歡這樣恩怨分明的家夥兒。
又閑聊幾許,昊天離開。
他遙望着碧波萬頃,思考着昊天的用意。
他總覺得,昊天不可能白白地對他說那麼多話。
一定是三界的局勢有所變化。
他躍入海中,讓甲兒乙兒加強戒備和練兵。
又派遣了不少眼線出去。
還對内嚴格把控。
總感到要出什麼事。
丙兒還未出生,他便收到了敖閏等人放縱海妖搶奪陸地殺人等消息,還有不安分的海妖侵襲東海。
果然,敖閏隻要被權力誘惑,總要幹出點什麼事兒來。
他隻好親自前往西海,跟敖閏談談。
但敖閏這車轱辘話兒來回說,也不願意承認放縱海妖的事情。
他也隻能留下一句,好自為之。
回了東海,他完全明白過來。
根本不是什麼人妖魔之間的關于生存的搶奪問題。
而是有幕後黑手故意挑撥。
如此,才好坐收漁利。
他即刻派遣甲兒乙兒處理了騷亂,直接閉了東海。
然而,如此并不能阻止亂源。
海底,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海眼。有些進去了,粉身碎骨,有些進去了,功力倍增。有些進去了,魂飛魄散。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高人指點,不少海妖的戰力竟然猛然提升了很多。
海下陸上一片遭亂。
東海當然沒能守住安甯。
他也終于披上了不知多少年沒穿過的戰甲。
卻又恰逢丙兒出生。
這更讓他心頭牽挂。
戰争曠日持久,沒完沒了。
比之當年他四海一要艱難得多。
昊天又來尋他,就在軍帳之中,對他就是劈頭蓋臉地一陣罵——分封分封分個鬼啊!害得孤還要多寫幾分诏書!
他懵了一瞬。
就見得昊天拿了四份诏書出來,讓他領命結束這一場戰争,還陸上海下安甯。
他展開诏書,發現隻有昊天的印件。
心下搓撚着,為何與他預計的不同。
他預計,應該還有玉虛宮的印件才對。
顯然,這裡邊存在問題。
昊天在給他和他的其他弟妹最後一道防線。
他接旨,一把攬過昊天抱住,對其說了一聲,多謝。
昊天也将他抱住,說,孤說過,無論如何,沒有誰可以要你的命。
他心下複雜,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昊天走後,他就帶着诏書,重新集合所有龍王,點兵點将。
事情,其實早已超過敖閏的預計。
情勢愈加複雜。
敖閏終于也向他坦誠,最初的确有一些海妖會上岸去弄吃的。
其并沒有在意,覺得這很正常。
後來越來越多的海妖上岸,她也提起警惕。
暗中調查發現,西海與北海交界的有一處海眼,不知道為何,仿佛變作了九尾狐,引誘着無數海妖往那裡聚集。
而後異化。
殺人的,放火的。
就連其的嫡系軍隊中,都遭遇了重創。
他去找其的時候,敖閏還沒有找到原因,加上一些私人情緒,這才...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敖閏永遠唯恐天下不亂。
把事情搞成這樣。
且這顯然是有人在設局,想要往天元鼎中增加可供煉制丹藥的原料。
這些海妖,哪裡有什麼壞的?
自他蕩平整個海域安排這些海妖好生生存之後,哪裡有什麼禍事?
他那時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隻得讓敖閏帶路,他們幾個前去那個海眼探查。
但那個海眼确實有問題。
多看一會兒,敖順和敖欽就罵罵咧咧地打了起來。
他竟覺得,敖閏好生漂亮,心突突直跳。
差點兩者就要親上,還是他迅速反應過來,一把将人推開。
又去把敖順敖欽分開。
集合四者之力,封印海眼。
如此,首先解決異化的問題。
再來慢慢商讨讨伐大計。
但他們沒想到,那個海眼竟然具有消化能力。
竟然消化了他們的封印,還變作了一道黑色的旋風,卷入不少的海妖,又送出異化的海妖。
他意識到,定然其中是有什麼法寶一類的東西。
然而,這個東西,他未必有那個能力去處理。
就在這時,玉虛宮的捕妖隊前來增援。
他心中暗想,這吃相也過于難看了些。
但那些異化的海妖,确實他們處理起來也難。
更别說,曠日持久的戰争,他們的軍隊也頗有些力有不逮了。
那是他第一次和申公豹合作。
沒有料到申公豹是個口吃。
當真差點沒給他急死。
懶得管,直接把任務分派了。
捕妖隊去抓異化海妖,他們處理其他事。
随着捕妖隊的加入,情勢變得更加波詭雲谲。
姜氏,甲兒戰死,乙兒被噴湧而出的岩漿活埋,丙兒不知所蹤。
一個又一個噩耗,如雪花片般往他面前飛來,宛若一次又一次的晴天霹靂。
他一瞬之間不知道,活着到底有什麼意義?
他的愛人死了。
他的孩子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那他還這麼拼命的,作甚?
想要他的命,拿去就是。
月光依舊照耀着那麼一片沙灘,但血腥味縱橫。
他無知無覺地癱在礁石上,從未有這麼累過。
他不敢閉上眼,生怕閉上眼,就是亡妻的模樣,就是甲兒乙兒的模樣。
淚水也不知有沒有流幹。
海浪将他的腳打濕。
這是漲潮了。
他緩緩坐起身,忽而眼睛一凜。
連忙奔過去,将幾乎是癱在血泊之中的敖閏抱起。
縱使彼此間再有什麼隔閡,這也是他花了十年時間,孵化的小妹啊!
踉踉跄跄地把敖閏放在礁石之上,仔細探探,發現隻是過于疲倦又失血,這才暈厥。
他松了很大一口氣。
幸好敖閏還活着。
他...真的再也承受不了,失去親人的痛了。
溫和地給敖閏度着内息,讓敖閏盡快恢複。
待得敖閏的内息平穩,這才松了手,揉了揉敖閏的腦袋。
雖然他家破人亡,但他還有幾個弟妹,還有跟随他的龍族。
他怎能不振作?
敖閏醒來,告訴他,後腰被捅了一刀。
不因别的,隻因親信叛變。
其這個時候,隻想殺上天去。
他對此,隻是按了按敖閏的肩,讓敖閏好好養傷,别想這些。
敖閏跟他争辯,甚至說出,哪怕是去玉虛宮當個卧底也行。
竟然這老天幹着這種勾當!
他一時之間,并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一切的背後都有一隻推手,在推着所有人往一個既定的軌道裡去走。
他沒有改變的能力。
隻得警告敖閏别亂來。
回了海中,繼續坐鎮指揮。
随着戰争的進一步深化,他發覺這麼一戰,将妖族的勢力以及龍族的勢力,甚至來說人族的勢力削弱了不少。
尤其龍族和海妖。
再這麼下去,怕是整片海都要悄無聲息了。
他寫了一張奏表,讓昊天派兵。
有了三萬天兵,他想辦法調度捕妖隊的,将那些異化的海妖引走,再把剩下的那些海妖圍攏。
指揮天兵,将那些異化的海妖一舉收了。
他寫好奏報,與天兵一道回歸天界。
他既然領的是玉帝的命,那麼也該跟玉帝回報。
卻沒想到吃相難看的玉虛宮越俎代庖。
考慮到海底的種族以及龍族的未來,他答應了玉虛宮的條件。
左右對于龍族來說,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然而,他沒有料到,玉虛宮竟然可恨到了當真要龍族和海妖都無法繁衍下去的地步。
他的親信跟随他多年,知道他的心思,并沒有任何怨言。
但那些海底妖獸,他的弟妹怎能理解得了他。
謾罵聲聲回響。
難聽至極。
但至少保住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若再這麼混戰下去,那就是自己殺了自己。
昊天時常帶着天兵天将來巡查。
他也感激昊天想辦法給他傳遞消息。
與此同時,他也很感謝昊天為了他,跟玉虛宮虛與委蛇。
否則,為了煉丹,這玉虛宮都未必要用這樣肮髒的手段來做。說不定随便扣個帽子什麼的,那就徹底完結。
誰能想到,為了無窮強大的力量,為了權力,竟仙人也會肮髒至此。
終于有一天,昊天甩開那些天兵天将,讓他張開嘴,其要送一份禮物。
他隐隐感到了什麼,當真張開嘴。
昊天将一枚蛋,送入他口中。
沒有多留,很快就離開了。
他感應着口中的氣息,竟然...竟然是不知所蹤的丙兒?!
這...
一時之間,心情當真複雜到了難言的地步。
原來他的血脈還沒有死絕。
這是他和亡妻的最後一個孩子!
無論如何,他都要好生護着丙兒。
決不能重蹈覆轍。
丙兒的情況還算好。
但他并沒有提高體溫去孵化丙兒。
反而想辦法停止丙兒的生長,讓丙兒安心呆在他這裡。
他需要一個機會。
在無法确保萬無一失之前,他不可能讓丙兒出生。
否則,丙兒隻會是摧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昊天又一次巡查之時,竟戴了一枚冰藍色與火紅色似黑白魚一樣首尾相連的玉佩。
玉佩的下方,還有黑金色的流蘇。
看起來,是豹子毛。
他心下有所盤算。
果然沒多久,曾經讓他十分頭疼的申公豹,找上門來。
站在那裡,慷慨激昂的磕磕巴巴。
他發覺,可能真的是時間太長了,導緻他的耐心增加了很多,竟然還能把申公豹的話聽完。
但他也感謝那時候他的耐心。
聽完,立刻就知道,這是玉虛宮内,存在内讧。
如此正好。
至于靈珠,那也該是申公豹去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