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昂帶着敖丙去‘四葉倉’喝茶。
剛好有貢品級‘晴空萬裡’,就讓茶藝師泡。
但某位太子殿下垮着一張俊臉,人家茶藝師生怕人頭落地,好好一段茶藝表演搞得茶藝師分分鐘要炸毛。
摩昂也隻得把人打發走,他來。
把煮好的茶,放到對面:“喏~這茶比之前在茶莊的品質好得多~嘗嘗~”
敖丙拿過杯子,捧着,慢慢品。
摩昂也倒了一杯,但隻能幹看着,他在服藥,喝茶會有沖突,必須忌口。
也不知不過半個巴掌寬一個巴掌高的杯子到底有多海量,愣是兩炷香過去,敖丙都還沒喝完。
摩昂覺得,他可能這一次回去,還得要查出個頭風的毛病。
這小渾蛋怎麼就那麼多事兒呢?
哎~
現在能夠帶人玩兒的,當然是這種雅趣兒。
他倒是想帶人去‘博山館’,嗆兩隻煙,卻怕大伯回來要讓他濃煙滾滾。
想帶人去秦樓楚館玩玩,卻怕大伯回來把他扔去做花魁。
想把人帶去‘博弈館’,卻怕大伯回來讓他變成三個六。
這...
但話說回來,其實也就隻有那些低俗些的東西,才能讓人發洩和痛快。
這些君子的玩意兒,确實也挺痛快不起來的。
瞧人喝完一杯,摩昂立刻給人滿上。
敖丙繼續慢慢喝。
摩昂瞧着,心頭暗歎一句——得~這個消磨時間的法子挺好!
在心頭歎了口氣,摩昂又開始琢磨着,大伯到底人在哪兒。
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
既然都兵符拿了,太子監國之權收了,那麼說白了,權力已經完成了回歸。
有什麼政事,确實敖丙再沒機會知道。
更何況,還是像敖丙說的那樣,日日纏着。
那麼那段時間,這些政事又是何人在處理?
大伯敢随時把權力放出,又随時把權力收回來,不影響大局,那肯定在敖丙的身邊有個細作。
如此,才可能一切的運轉都被大伯掌握住。
不出格,那沒事兒,想怎麼幹,怎麼幹。
若是出了格,六部尚書那邊,估計就要把敖丙給弄到爐火上去烤。
這小渾蛋的東宮素養妥妥的是一汪水兒。
這些個老油條打的機鋒,估計根本不知道。
最後,磨來磨去的,還不是大伯的意思。
這些老油條簡直把見風使舵刻在DNA裡。
但總要有透口風的人。
這個人還得上下勾連,又很得大伯信任,才能來做這個事情。
否則,要搞點事情,也挺容易的。
難道是...殷麗麼?
那可是個和母王一樣的蛇蠍美人。
若是如此,那麼同樣的,也是像什麼日常的折子,就都是殷麗在批,重要的會被殷麗給分揀出來。
這些分揀出來的,會按照時間的緊急情況給排序。
目前這個情況,哪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不過,兵部,刑部,戶部這幾個尚書要是有上奏的事情,殷麗那邊不會處理。沒這個決定的權限。
如此算來,就算前期一本折子沒批,殷麗也沒有催過,說明前期無事緊急。
他們走的那天,大伯一定去了禦書房。
那天半天的時間,足夠把這幾個尚書的上奏給批完,還附帶一些其他重要的折子。
目前太平,海族這邊大家都力求平穩度日,每天操心的更多的,都是怎麼過好日子,沒那麼多膨脹的想法,這折子肯定也沒多少。
至于這小渾蛋以前批批批,多半是有人揣度聖意,給使勁送送送。
這個小笨蛋根本不知道這些折子裡有什麼玄機,就真的每本都去看,結果還整個勤政的美名。
殊不知,這些折子但凡要能夠給你寫上個十折的,那肯定是水貨。真要重要的事情,一折以内肯定寫完,後面的幾折都是附帶的當地的情況,以助判斷。
那麼...這些水貨折子...
莫非當初左右丞相和國相都被授意過擺爛?
這三位都擺爛,是該往死裡批折子。
畢竟,這三位才是權力的中心奠基石。
這...
權力收歸,這幾位的假期也應該結束了。
這才是不會有多少折子的緣由,以及整個東海真正運轉的開始。
大伯就算真的醉卧美人膝也一點事情都不會有。最多就看看個别重要的折子。
這...
難道敖丙在禦書房看到的堆積如山的折子,其實根本不是海族的折子,而是外面眼線遞回來的密折?
否則,藍毅的那個話,也顯得過于刺耳了些。
除非這麼出行的所有事情,都給知道了。
不過,大伯手裡到底有多少暗探?
他們可是專門往深山老林和人迹罕至的地方鑽啊~
當然,也有可能是專門安排了人尾随的。
至于...
那多半暗探在西岐和朝歌。
這兩個地方也頗為奇異。
帝辛此人到底如何,他不好評價。
但現在這朝歌都要成妖族的窩了。
九尾狐,九頭雉雞精,玉石琵琶精。
顯然的,應該這是碧遊宮站的隊了。
西岐那邊,姬昌,姬發,他也不好評價。
隻是,也顯然的是人家玉虛宮在站台。
姜子牙,區區一個幾十歲壽數的人族,被元始天尊塞了多少寶貝,打神鞭,戊己杏黃旗,封神榜等等。
之前,是在傳鳳鳴岐山這個事兒。
但人家鳳族生活的地盤兒可沒在西岐啊~
純粹就是為了舉起伐纣大旗,姜子牙去找了鳳族一族,擱那兒制造祥瑞呢~
不過,姜子牙區區一個人族老頭兒,敢殺去鳳族一族的地盤兒,看起來這面子還不小啊~
偏偏鳳族一族還答應了這事兒。
這其中的博弈...
大概率是玉虛宮許了鳳族一族什麼好處。
否則,沒好處的事兒,人家憑什麼幫你。
一翅膀就能給姜子牙拍死。
這倒是...
不過,大伯為什麼在關注封神大業一事?
莫非跟玉虛宮有什麼牽扯?
還是...
大伯出身軍營,又做了那麼多年的王,現在這個西岐與朝歌之間的博弈,應該那就是一眼秒殺勝負歸屬。
這是...
若是如此,那就應該現在是殷麗在紫薇宮坐鎮,而大伯應該去了西岐或者朝歌。
畢竟,這兩個地方可是現在人族氣運争鋒的兩道最強力。
其他那些瑟縮邊境的,倒也沒什麼好探讨的。
朝歌那邊,對妖族的态度肯定沒什麼問題。
妲己娘娘就是妖族,難道還會不歡迎大伯麼?
九尾狐族可也是遠古妖族之一,是天降祥瑞。
而西岐那邊麼,有敖丙這個玉虛宮的三代頂級徒孫在,大伯去,誰不奉上一杯熱茶?
兩邊的好處,可都拿給大伯占盡了啊~
所以,這是醋大發了,要出去散散火?
哎~
大伯的心思太複雜了,猜不透,猜不透。
敖丙擡眼一瞅:“你泡的茶你都不喝,就給我灌啊?”
摩昂一怔。
得~
這‘晴空萬裡’是起效了~
無奈:“我在服藥,要忌口,隻能喝白水~”
提議道:“要不要去打牌?左右也沒事兒可幹~”
敖丙想了想,道:“走吧~”
兩人去了牌館子,湊齊一桌,開幹。
牌桌這地方,那就是上了不想下來。
但摩昂可不敢在王城讓這小渾蛋通宵達旦的幹,否則,他是要遭提前蛻皮了。
然而,敖丙不理會摩昂,還讓摩昂早些回去。
畢竟在養病,别一天到晚的到處溜達。
摩昂被這小渾蛋氣的,香腺又開始隐隐作痛。
真是服了這小渾蛋氣人的本事。
懶得多說,兩顆銀珠往桌子上一放,一尾巴卷起人就走。
半路,敖丙也化成龍,索性把摩昂的尾巴一卷。
吓得摩昂趕緊收了尾巴:“你真要我死,還是怎麼的?”
敖丙俏皮地眨眨眼,化作人身,雙手抱臂,金雞獨立緩緩落下,單腳踩在一座高樓的頂端:“隻是在想,他真要吃醋了,再過分一點,應該能夠更快見面而已。躲躲躲,還要躲到什麼時候去?你說,他怎麼就那麼喜歡退縮呢?對我一再放手,有時也會讓我覺得,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我覺得,真要愛,我是放不了手的~”
摩昂扶額:“你這到底是什麼謬論?你到底懂不懂感情?”
敖丙好奇地瞅着摩昂:“那你說,什麼是愛?什麼是感情?”
殷殷切切:“這天天跟在灌蜜糖似的,實在讓我覺得很虛~我也不想多想,但他就左一次放手,右一次放手,感覺我随時都可以被放棄。那豈不是現在就是一場桃花幻夢?我天天都要在起床的時候,确定一遍是不是我的夢。我也很難受~”
摩昂崩潰:“那你要人家怎麼愛你?對你,嘴裡抹了蜜,你覺得‘于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對你,千依百順,你覺得對方肯定心裡有點小九九。對你,珍惜愛重,尊重你的想法,你的意願,你覺得對方是在放棄你。那你說,你當初要不是一步三回頭地對哪吒,他至于放手嗎?他總覺得在那三年裡虧欠了你很多很多,總覺得在戰火紛飛的日子裡沒有護好你,讓你過了那麼多颠簸的日子才回到他身邊是做父親的過錯,總覺得你和哪吒能夠成為朋友是好事但龍族的利益和你的利益之間他為了族人選擇龍族的利益對不起你。這才忍着内心的痛,強逼着自己放手。你到底還要怎樣?你根本不懂那種愛到深處永遠是虧欠!”
情緒再次起伏過大,摩昂痛苦地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整個人直直地往下墜。
敖丙一瞧,疾踩數步,下去撈人。
但沒有撈到。
摩昂還是摔在草坪上。
摔下去的疼痛,哪裡能夠跟香腺的疼痛相比?
摩昂掐着脖子,額間青筋全部炸開,或蜷起身子,或繃直身子,仿佛痙攣一般。
摩昂心頭暗想,真是遲早要死在這小祖宗手裡。
果然...還是分離焦慮嗎?
昨晚也就隻是氣。
現在就跟瘋了似的,什麼都是壞的。
真是要命啊~
不行!
今晚一定要把人給摁在寝宮去休息,要不然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
但他一個外臣跑到大伯的寝宮去...
呃!
為什麼條條蛇都咬人?
好不容易緩過氣,摩昂卻覺得喉間癢意難耐。
一把捂住嘴。
咳咳咳個不停。
血腥味在鼻尖炸開。
完了!
被這小渾蛋給氣吐血了~
敖丙一凜。
趕忙從懷中抽出絲巾,給人擦嘴。
摩昂卻一把推開:“你别碰我!被你氣死算了~”
敖丙攥着絲巾,垂下眼,抿着嘴,沒做聲。
忽而,站起身,随手将手中的絲巾往上一抛,轉身走了。
摩昂一驚。
這又是要幹什麼?
忙不疊地爬起來:“你去哪兒?大晚上的,别亂跑!”
敖丙腳步不停:“既然海底還是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為民除害,也是好事,不是嗎?”
化身為龍,一躍而起。
珠光的鱗片似無數個月亮,将整座城映照得亮堂。
盤踞身子,仰起頭,一聲幾乎沒有聲音的低喝,水波自龍頭迅速散開。
忽而,飛身而走。
摩昂魂都差點吓掉了,一把追出去。
這種情況要去刷怪,萬一出事,他真萬死難辭其咎!
哎呀!
大伯你到底在哪兒啊?
趕緊回來管管這個小瘋子,行不行?
這根本就是分離焦慮已經晚期了。
一刻離了你都要發瘋啊!
趕緊救救孩子吧~
海底,當然不安全。
否則,成立禁軍作甚?
隻是相對而言,王城被其他四座城拱衛,有防線,要好得多。
出了四座城的範圍,海底世界,可真不好說。
更何況,千年前,這海底世界還是屍橫遍野的情況。
會不會滋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誰都不好說。
敖丙一躍往東數萬裡而去。
化作人身,緩緩落下。
此處,也和‘梭羅’一樣,亂七八糟的白骨堆着,隐隐泛着暗紫色的霧。
敖丙的眼睛一下變得雪亮。
上去就開幹。
摩昂在後遠遠地跟着。
看着那些魔物□□得四分五裂,都替那些魔物疼。
這...
敖丙怎麼就那麼暴躁?
一言不合就幹架?
也沒聽母王說過,大伯年輕的時候,暴躁到了這種程度啊~
這...
就是一溜号兒,戰場就打理完畢。
魔物連叫都沒機會。
敖丙疾退數步,閉上眼,劍指豎于胸前:“天地玄黃,此地迷障。乾坤護生,兌震清肅。”
睜開眼,目光冰寒,劍指魔氣聚集之地:“助爾歸墟。急急如律令,薦!”
無數冰藍色的符箓沾染着死亡的氣息,将那些無力聚合的魔氣全部泯滅殆盡。
巨大的陣法自天而降。
把魔氣聚集之地仿佛蓋棺定論一般的給一捶捶下。
冰藍色的光迅速搜集附近地脈,所有妄圖逃遁的魔氣全部被抓。
在陣法的威力下,化作齑粉。
摩昂暗暗吞咽數下。
小祖宗,你再有氣,也别那麼絕情,行不行?
直接超度,你這也...
就你這樣,我也再不敢和你一起睡了~
誰知道是不是一言不合,你也要把我給超度了~
大概是此處的動靜太大,暗處有一雙灰色的眼睛緩緩睜開。
信子飄出來,随着水波晃蕩。
嗯~
不錯~
一條連一歲都還不到的小龍~
那肯定是頂尖的美味呀~
敖丙眼睛微微一眯,一聲暴喝:“誰?滾出來!”
摩昂一驚,這是發現他了?
他不是隐藏得很好嗎?
耳尖輕動。
嗯?
此處竟然蟄伏着一隻...三頭青蟒?
完蛋!
青蟒是生活在流波山位于海面之下洞穴中的一近古時期産生的物種。
戰力,以有多少個頭來看。
三頭,就是頂尖修為。
這條,少說也有三千年左右的壽數。
也是個雜食的。
但這條倒是有點特别。
青蟒是妖族。
但這家夥卻用魔氣來魔化要吃的東西。
估計...
他到底要不要現身?
依照現在敖丙的暴走狀态,這條蛇在一千歲左右,一個頭的話,可能能夠收官。
但...
算了~
暫且忍忍。
小祖宗打不過,他再去幫忙。
要不然,他也是被打的那個。
三頭青蟒從暗處搖曳而出。
瞧着這條漂亮的小龍,啧啧啧:“哎呀呀~長得這麼漂亮,拿來吃了多可惜呀~”
敖丙疾退數丈。
仔細将這怪物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