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腦袋,腦袋旁邊還有鳍。
但不是像摩昂那種,像扇子一樣,還有骨骼給支着。
這家夥兒的鳍長得就像是電鳗的溜邊一樣,軟的。
三角形的頭。
看長相應該是蟒。
渾身正綠色,稍稍偏暗一些。
胸腹部的鱗片,則為黃綠色。
背上的鱗片是圓形,非常淺淡的有墨綠色的豎紋。
心下一盤算。
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就憑你,還想吃我?
敢在東海撒野?
今日,本宮誓将你斬于劍下!
摩昂瞅瞅三頭青蟒,又瞅瞅現在人身的敖丙,真的為這小渾蛋捏一把汗。
按照他的預估,這三頭青蟒的體型,應該和大伯差不多,甚至更長一些。
現在對方僅僅隻是把頭和脖子仰起來,就有至少十丈。
與現在這個也就半丈的家夥兒相比,還真是都不夠人家塞牙縫兒。
當然,摩昂肯定是用正常眼光去看待的。
但要遇到那種不講武德的,另算。
敖丙直接拉到滿血開大。
自地面一躍而起,至半空。
雙臂一張。
身後九條白色的水龍像打開的折扇一樣,迅速凝結到位。
此刻的敖丙像極了九尾狐。
九條白色的水龍身形巨大,堪堪壓過三頭青蟒一頭。
敖丙雙臂往前一招。
九條巨龍的‘海嘯龍吟’立刻往前沖殺。
與此同時,敖丙迅速結陣。
袖子一蕩。
數萬片冰淩迅速就位。
全部以各種角度凝結于三頭青蟒身後。
再結陣。
一千零八十塊藍色的冰斧就位。
繼續結陣。
冰淩劍就位三頭青蟒的七寸和下颚咽喉部,以及心髒。
最後六把雙刃回旋彎刀對準三頭青蟒的眼睛,三把對準三頭青蟒應該是信子所在的位置。
敖丙往下一沉。
半跪下去。
一掌聚力,往地下一個藍白陰陽魚正緩緩旋轉的光斑一拍。
說時遲那時快。
三頭青蟒數千年的修為和身體,就在那一刻全部毀于一旦。
還是連叫都沒機會。
數萬片冰淩逆着三頭青蟒背上鱗片生長的方向刺得飛快,如同撬開門鎖一樣的,将所有鱗片都給三頭青蟒給直接刮了。
一千零八十塊冰斧沖着被剝了鱗的三頭青蟒直接落下,立刻碎屍萬段。
冰淩劍以相當刁鑽的角度,一劍定住三頭青蟒的七寸,一劍直殺咽喉,一劍射中心髒。
回旋雙刃彎刀,直接将三頭青蟒的眼睛粉碎。
那胡說八道的信子也被旋成數段。
塵埃落定的速度簡直令人咋舌。
那頗為駭人的海嘯龍吟,是為虛招。
根本就沒到敖丙與三頭青蟒之間一半的距離,三頭青蟒就被幹掉了。
九條水龍實則是逐漸旋轉着聚合成一體,首尾相連,給敖丙擋住血污的。
再次,敖丙一躍而上。
閉上眼,劍指豎于胸前:“天地玄黃,此地迷障。乾坤護生,兌震清肅。”
睜開眼,目光冰寒,劍指那三頭青蟒的屍首:“助爾歸墟。急急如律令,薦!”
陣法從之前那種從天而降變成了,自九條首尾相連的水龍中央集結成一個藍白色的巨大陰陽魚。
光芒強盛到将整個海底都像是要照得亮如白晝。
自陰陽魚中飛出或白色或藍色的像小紙條一樣的數個符箓。
幾乎是将這三頭青蟒給來了個木乃伊裹法。
敖丙擡手一捏。
三頭青蟒的屍身全部化作齑粉。
藍白陰陽魚轉速變快。
将那無數準備逃竄掉的這三頭青蟒吸食掉的魔氣,像是混元金鬥一樣給統統攏住。
敖丙一手置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後,冷笑:“區區青蟒,敢在東海撒野,活得膩煩!”
藍白陰陽魚收入最後一絲魔氣,迅速往中心聚合。
小小一朵煙花過後。
一切複歸于平靜。
敖丙輕盈腳尖落地。
未消片刻,卻眼睛一閉,向後倒去。
摩昂哪裡敢相信,這樣一頭三頭青蟒是這樣被幹掉的?
簡直就是奇迹!
瞧人竟然暈過去,立刻彈過去把人接住。
擡手一按脈。
雖然其實他并不确定敖丙的藕粉身體是不是能夠探到脈,但還是打算試試。
竟還真能探到。
不過,這小渾蛋一定知道他會跟來。
竟然把靈脈都全部抽空...
這...
怕是要昏迷個好幾日了。
這到底是有多大的氣性?
要拿這些魔物來撒氣?
當然,也不是說,這樣不對。
生了氣,本來就要及時排遣,要不然就要生病。
但按照小渾蛋這麼莽的幹法,也實在是太過于吓人。
沒辦法,摩昂隻能暫且先把人抱回太醫院去。
看看那些太醫怎麼個說法。
然而,遇到瘋子,沒有哪個太醫敢給敖丙診脈。
畢竟,這打眼一看,面色都透着一股子死氣。
這誰敢碰一下?
摩昂隻好暫時把敖丙給放在病床上,跟這些太醫多番解釋,确實是遇到了一個修為很高的妖物,要吃掉他們,他們奮力一搏,才這樣的。他已經診脈過了,沒有生命危象。他隻是過來看看,怎麼給人調養的。他知道人靈脈已經抽空,才會看着泛着死氣。
愣是在太醫院給磨了兩刻鐘,那些太醫才敢上手給敖丙瞧瞧。
但都是剛剛一碰敖丙的手腕,就要縮手。
太冰了。
跟個冰坨子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摩昂根本就感覺不到似的。
每一個診脈的太醫,最後都得了與敖丙同樣泛着死氣的臉。
摩昂一瞧,心頭大喊,這是要完蛋了!
太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告訴摩昂,這種情況,隻能把人給帶去‘丹曦泉’給每天泡一泡,溫養經脈。畢竟,現在敖丙是雙修兩種術法,而且是個平衡的狀态。除了休息和配置專門的補腎益精的藥膳助其恢複以外,其他辦法都不行。
聽到太醫這麼說,摩昂古怪地看了敖丙一眼。
又向那些太醫咨詢,他雖然知道腎精可化腎陽和腎陰,補益腎精當然具有一定的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的功效。但敖丙現在這個情況,為什麼還要補腎?這藥膳的方子開出來的話,也肯定是補腎為君,益精為臣。為何君臣颠倒?
太醫們又一次面面相觑。
最後隻得告訴摩昂,敖丙這情況...根本受不起敖光的折騰。第一次那□□次的颠鸾倒鳳搞得人仰馬翻,足足昏迷了十天,還有好一段時間的用藥和滋養,這才慢慢緩過氣來。但都是要辦事的主兒,敖光那邊身體強健,根本不懼。而敖丙這邊,因為之前一直都在吃熟食,他們修道又講什麼輕身之法,縱然在長身體,也隻吃一點點。敖丙本來都還是個要長身體的小崽子。這五谷為養,外部補充的能量都不夠,加上夙興夜寐,肝氣郁結,脾運失調等等,才瘦得跟個竿子似的。前一段時間,終于開始吃合适的食物,但胃口已經在那麼多年的時間裡給敗壞了。隻能通過餐前一些開胃消食的飲品,讓敖丙能夠多吃一些。又不能讓人去喝藥。因為這樣産生的體虛隻能通過把藥材加到飯菜裡,讓敖丙在不知不覺吃下去,慢慢調順身體機能,才能慢慢好。否則,一劑藥下去,可能都要給整得一命嗚呼。沒辦法,身子太弱了。就是個外強中幹的樣子。而且,像敖丙這樣子的體虛之症,還有個很麻煩的地方在于,腎氣相當的衰弱,脾氣也相當的衰弱,供應給五髒六腑的能量就不足。肝氣會消沉,但肝喜條達。心氣會低下,導緻小腸吸收能力下降,進一步的會導緻生殖方面的冷淡或者清貧。腎氣不旺,不能頂托肺氣,也會讓敖丙常常處于一種憂愁的狀态。總之,五髒六腑不得勁兒,那人就不得勁兒。腎氣衰弱,就會讓其固攝功能減弱,往往會導緻欲望的上浮。就會産生明明身體都很虛了,但還想那事兒得很。隻要一辦事兒,隻能輕柔緩慢地來,要不然喘不上氣,猝死的,都是可能的。然而,在沒有把身體調順之前,這樣一件事,還真的隻能順着敖丙的意思,磨一下。至少敖光的陽元陽氣鼎盛,可以通過這樣的方式給敖丙調理身體。而且,這對敖光來說,不影響身體,也是個愉快的體驗,還能增強身體的功能。當真是一團亂麻,太醫院都要秃頭了。
摩昂忖了忖,又問,那敖丙有些時候脾氣一下就上來要給人爆頭,是不是也因為腎氣不固?
太醫捋捋胡子,歎道,有這方面的原因。所以,隻能慢慢調。這些,也是敖光的意思。畢竟,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隻能潛移默化。要是讓人察覺到,估計又要翻天了。
摩昂複雜地看着敖丙,頓時感到如墜深淵。
原本還以為就是心結的問題。
哪裡知道,這是身體和心結,雙雙要把敖丙給拖下深淵去。
怎麼不是這麼個瘋瘋癫癫的樣子?
正常人,誰會直接滿血開大?
摩昂搖搖頭,跟太醫院交涉一番,抱起人,帶人走了。
往水晶宮而去的路上,摩昂心下複雜難言。
每走一步,都像是要踩在刀尖上一樣。
回到水晶宮。
大概是水晶宮的地脈有什麼特異之處,那些個宮人噤若寒蟬,都根本不敢擡眼看一下敖丙,像是看到了殺神。
無法,摩昂考慮了一下,看起來還是得他來親自照顧才行。
萬一再出個什麼岔子,他索性以死謝罪算了。
将敖丙安置在他隔壁的房間中。
給玉兒傳了個信兒。
來到門口,關上門,等着玉兒到來。
玉兒依舊是一身高級女官的衣服,英姿飒爽。
速速來到摩昂身側:“殿下,可是有什麼要吩咐玉兒的?”
摩昂轉身面對玉兒:“你替我看一下門,我去給人拿衣服,還有就是找殷麗給我弄幾個暗衛來伺候。這些個宮人都給吓得魂飛魄散,還怎麼做事?”
玉兒斂眉:“殿下,别說那些宮人吓得魂飛魄散,就連我,在感覺到地脈的震蕩之時,都感覺到震撼。他居然獨戰三頭青蟒?這簡直就是以命相搏!太可怕了!我之前還以為,他就是放個狠話不得了了。誰能想到,三千餘年的修為被他這樣直接斷了輪回?現在别說這些宮人,恐怕就是暗衛來了,都不願意近身伺候。殺伐之氣太重,兵革之力太重,簡直如同殺神臨世。”
摩昂暗暗搓撚着玉兒的話。
殺神...
殺神臨世...
莫非...
摩昂按按玉兒的肩,聊做安慰。
抽身離去。
去更衣間,先給人拿了柔軟的裡衣換上。
又打水給人擦臉。
将人安頓好,才有些歉意地去找殷麗。
畢竟,這都要後半夜了。
還去打擾人家休息,着實不好。
前去紫薇宮的禦前信官住處,讓人通報了之後,得了同意,才進得院中。
眼見殷麗披着長衫出來,摩昂實在歉意:“抱歉,這麼晚了,還來打攪你。”
殷麗沖摩昂福了福身子:“殿下在這個時候前來,一定是有要事,不算打擾。”
摩昂直言:“我需要你幫我調集幾個暗衛到水晶宮伺候太子,挑選那種殺氣重的。”
殷麗目光微滞,又擡眼看向摩昂:“是為了三頭青蟒的事,那些宮人不敢近前吧?”
摩昂心下暗道,這消息傳得這麼快嗎?殷麗都知道了?
見人表情,殷麗了然:“殿下不必覺得吃驚。此地的地脈極為特殊,能夠感覺到整片東海的動靜,但這邊的動靜卻傳不到其他地方去。當初大王在選地方的時候,就是發現這塊地有這樣的特殊之處,才選在此處定居。太子殿下的功力又強,還急火猛攻,整塊地都在強震,但在最初設計的時候,有過抗震方面的設計,當然大家都沒事。隻是确實也大受震撼。估計現在應該沒有誰敢忤逆太子殿下了。可能目前就隻有大王的功力才能制服太子殿下。”
說到此處,摩昂也順口問上一句:“你可知大伯去哪兒了?”
殷麗有些歉意:“此事,大王除了交代盯好該盯好的事情外,并未向我透露他的去向,也沒有具體交代回來的時間。抱歉。”
摩昂一瞧,也知道這肯定是大伯交代的話,倒也心頭大概有了點兒譜。
讓殷麗将選好的人送去水晶宮就是。
他先走一步。
就現在這個情況,他也不敢放敖丙單獨休息,索性在敖丙房間的矮榻上休息,近前伺候人。
***
西海。
蹴鞠比賽正酣。
兄妹兩人一人一個寬榻,坐在看台上,并肩居高臨下地瞅着比賽。
左右無事,不就看個比賽,看個舞嘛~
隻是,大半夜的,也少見。
這是人家夜場的比賽。
就圖個閉眼瞎搞。
賽場入門處,一藍黑色短打的男子,速速四下一瞅。
身法鬼魅地竄上看台。
見敖光也在,速速溜過去,單膝跪下在兩人中間,把東海的消息簡要一說。
立刻離去。
敖閏晃着酒杯的手一頓,十分詫異:“他這是在發什麼瘋?幹架能夠不講武德到這個地步?你教的?”
敖光抿了口酒:“别冤枉我~我可沒教~這屬于天賦異禀~”
敖閏斜睨敖光一眼:“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你兒直接滿血開大啊!”
敖光不是很理解:“不滿血開大,必輸無疑。滿血開大,不是還能放手一搏嗎?”
敖閏才不太理解:“他明知道摩昂就在他身邊,為何不求援?他們兩個一起打,根本不需要滿血開大~”
敖光淡笑:“哎呀~小孩子鬧脾氣,你管那麼多作甚?你總不願意,他拿摩昂出氣不是?”
敖閏無語:“你這心真大~”
敖光緩緩搖晃着酒杯:“這樣不是很好嗎?靈脈全部抽空,就能好好休息了~否則,他還要各種折磨摩昂,何必呢?”
敖閏完全不想理會這種又開始裝傻白甜的家夥兒了。
敖光看向杯中血紅色的酒液。
呵~
再好的刀,沒有舔過血,也開不了光。
***
摩昂一覺醒來,第一件事不幹别的,就看敖丙有沒有怎樣。
發現敖丙還安靜地躺着,這心頭是一下就松弛下來了。
他身上也有傷,還拿給這個小渾蛋氣得不輕。
隻得先找太醫重新看診,看是否需要調整用藥。
處理好他這邊的事情,才讓人傳膳。
見得來送餐飯的宮人下盤極穩,便知道殷麗已經把人給送來了。
好好吃頓飯,這才将人給扶起來,把流食給人溫柔地喂下去。
與敖光一樣,還要給人揉揉肚子。
幫着人吸收消化。
将人放在床上,掖好被子。
讓宮人來收拾了。
他就拿一把寬椅,放在床邊,陪着人。
再喊宮人拿點話本兒來消遣。
算着時間,把人帶去‘丹曦泉’給泡泡。
泡之前,先探過脈後,再放下去。
掐着四分之一個時辰,又把人撈起來,帶回房間安置。
經常都會摸一下人的脈,确認一下人的情況。
接連幾天都是如此。
摩昂也隐約有些體會到敖丙的那種心境。
确實是心有挂礙,才會如同驚弓之鳥。
每天一睜開眼睛,必須要确認對方無恙,或者對方人在才安心。
或許...是他沒有摯愛,才沒有辦法去理解敖丙的那種飛蛾撲火。
也許,是他錯怪敖丙了。
愛,是時常覺得虧欠,而不是一直覺得虧欠。
距離大戰三頭青蟒九日過去,摩昂才探到人的脈有清醒的迹象。
差點都要喜極而泣了。
這九天都要給他擔心死了。
也不知道他大伯作了孽之後,等待九天是個什麼感受。
總之,他是快要受不了了。
醒來的敖丙很乖巧,很平靜。
好好吃飯,好好泡澡,好好休息。
會讓摩昂陪着喝茶,打牌,玩樂。
但也就兩天時間。
之後,就跟上了發條似的。
每一天起來,用過早膳之後,就出去撕魔物,用超度。
中午按時回到水晶宮用膳。
下午又出去。
晚膳後,就會變成龍形,趴卧在寝宮的樓頂,微微合目,像是在守護着什麼東西。
這個時候,沒有哪一個宮人敢往寝宮走。
一旦寝宮有一點響動,敖丙就會立刻睜開眼睛。
眼中寒光四射。
仿佛是在看一具屍體。
沒人敢去。
響動消失,敖丙又會合目。
摩昂瞧着這樣的情況,暗暗盤算着,必須要讓敖光回來東海,再這麼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專門去太乾宮那邊,用海螺給敖閏傳音:母王,兒臣知道大伯就在西海。能否請母王轉告大伯,速歸東海...
傳音被一股強橫的冰淩之氣打斷。
摩昂就親眼看到他手中的傳音海螺,也瞬間冰晶凝結,在他手中轟然碎成渣渣。
好厲害的功力。
這...
嗯?
冰寒之力?
難道大伯也搞到了靈珠?
還是和敖丙共享了這個力量?
這...
摩昂感到,事情可能是要越來越離譜了。
沒有辦法,顯然大伯就是不會回來。
雖然不知道這是又要幹什麼。
但他隻能在這個時候守好敖丙。
這是他唯一能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