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紅白色。
正在正向旋轉。
禁軍們腳上的冰淩立刻後退。
敖丙一凜。
這是打定主意了?
轉頭對那些禁軍一喝:“不想死的,就滾遠點!”
手上卻是氣勁一浪,将這些禁軍掃遠些。
他們這樣的功體一旦對壘,這些禁軍沒有一個承受得起。
手上的藍白太極圖也跟着推出。
逆向旋轉。
兩個太極圖旋轉方向不一樣。
但卻像是在比拼速度。
紅白色的轉得很快。
周圍的海水都被扭曲成了一道龍卷風。
藍白色的緊随其後。
絕對不甘示弱。
這一仗要是沒打赢,今晚是肯定沒有辦法在寝宮去留宿了。
這絕對不可以。
他還不信,拿不下這老頭兒了~
一邊操控太極圖,敖丙還一邊道:“父王,收手吧~我有靈珠,我可以吸收這海底所有的能量為我所用,連你的功力我也可以挪用。真的要我抽幹你的功力嗎?”
放軟了聲音:“父王,當年是我錯了~真的任君宰割~”
揉揉鼻子,委委屈屈:“父王,我真的舍不得你~當初,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忍着怎樣千刀萬剮的疼,才能那麼堅決地要去了斷那麼一層因果。你不是也從太乙他們那裡知道封神榜的事嗎?你難道不知道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嗎?我一意孤行,是我十惡不赦~我現在不是回來俯首認罪了嗎?父王~現在我們都是混元大羅金仙~我們還有千秋萬世,還是不受任何人威脅的千秋萬世~這一點小插曲又算什麼呢?我用餘生來賠罪,行不行?”
敖丙正欲再接着輸出各種道歉,各種撒嬌,但卻突然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梗住。
敖丙感覺到不對勁。
他當時都還不是混元大羅金仙,都能跟玉帝這種準聖打個平手,其他三清當初雖然是受制于形式,沒跟他正面打,但通天可是真下死手。他是投機取巧,但不代表他的‘混元太極’沒有辦法一戰。
怎麼...
差點忘了。
他的香腺被鎖住了。
會折半他的功力。
敖丙沖着側頸的香腺一拍,逼出鍊針的針頭,手化龍爪,用指甲尖撚住針頭,往外面扯。
但卻沒扯動。
敖丙想了想,一邊用手拍擊香腺,一邊将鍊針往外扯。
這确實可行。
就是這麻痛的感覺,可是頗為醒神啊~
将兩側的鍊針都取出來之後,瞬間那種氣悶的感覺就去了。
敖丙接着輸出:“父王~這麼多年,你就不想我一點點嗎?我可是很想你的~就連道祖都笑我,說我沒臉沒皮的~天天都在念你~父王,我是真的很想你~”
一臉破碎,傷感:“父王,這是你我都明知道的事情,不是嗎?早在太乙來找你的時候,你不是已經知道封神榜的事情了嗎?甚至早在我們破開天元鼎之後,沒多久,你就知道了。可你不是也什麼都沒說嗎?若不是我拔龍鱗,把哪吒搞得岌岌可危,怕是等着姜子牙找上門來,我還什麼都不知道。這之後,你用那麼可惡的手段,遏制我拔龍鱗。方方面面都要逼我就範。隻要有一點不聽你的話,你就要讓我跌下萬丈深淵。憑什麼?難道是覺得這樣,我就根本不會有别的想法了嗎?這樣,我是不是就可以等到姜子牙找上門來了?可是,你我都知道,這就是一個孽緣。這是元始種下的因果。這是昊天那個混賬東西種下的因果。這麼幾千年來的因果疊加,你告訴我,當真是我去摸一下封神榜,就能夠了結這件事的嗎?元始,太上,乃至姜子牙都說我是個瘋子。但這又是不是在掩蓋自己的心虛?這麼大的一個因果循環,哪裡是一個瘋子能夠去彌補的?父王,早在你晉升混元大羅金仙的時候,你就已經算到了種種,不是嗎?我知道你愛我,不想我受到傷害。但你不是也知道,這些因果之下,是天道遁去其一嗎?正确的因果循環,根本就沒有海底煉獄一事,也沒有混元珠一事。我是被哪吒用火尖槍殺害的。你上天庭去要說法。玉帝派天兵天将捉拿哪吒。哪吒剔骨還父,削肉還母,才平息下這麼一場海族和天族之間的禍事。否則,你就要殺上天庭去,索性毀了一切。但就因為這遁去其一,加上那麼一堆曲折的事情,變成了我是靈珠子,哪吒是魔丸。我海族還經曆這樣的滅族之禍,我龍族還經曆這樣慘烈的戰事,還遭遇海底煉獄這樣糟糕的牢獄之災。父王,你告訴丙兒,丙兒不以身殉天道,何以扭轉颠倒的因果?不去扭轉這樣的因果,我們何以再續前緣?其實,曾經的一切,都是夢啊~那些溫情,那些癡纏,那些不願放手,都是我們的夢啊~就因為太過美好,你我哪裡願意醒來呢?這些都是偷來的啊~但現實是什麼呢?父王,曾經你可以為了丙兒的殘魂,千年守護。丙兒,也可以為了我們的千秋萬世,無怨無悔自戕填補天道!丙兒說過,天上地下,唯愛你一人。丙兒愛你,敬你,需要你,臣服你,供你驅策。父王,現在我已受封華蓋星君,也成了道祖座下最小的弟子。我有能力守護你,守護我龍族,守護四海。同樣,我也證道因果。我現在就是天道。我說,我們可以相愛到壽終正寝的那一刻,就可以!”
敖丙喘了口氣。
這樣長時間的輸出,頗有些夠嗆。
他這樣也是實話實說了。
但為何...
父王還是無動于衷?
這太極圖還轉得更快了。
天啊~
這到底...
真要分個輸赢才行麼?
這...
難道真的像師兄說的那樣,男人之間...
還是龍族的以強為尊?
這...
他都已經取了鍊針,功力也已經恢複。
怎麼還打不過?
這到底...
不行!
他必須要想辦法了。
這近二十年,父王到底做了什麼?
怎麼那麼強?
敖丙想了想,覺得最快的辦法肯定不是吸取能量,應該最快的就是去抽父王的功力,否則,他們這四千多年的差距,肯定不是蓋的。
空出的手,速畫符箓,往心口一貼。
然而...
敖丙難以置信地看向心口的位置。
這什麼情況...
無法借力了?
嘶~
這到底又發生了什麼?
敖丙趕緊再畫符箓,将借力取消。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他現在不僅是借不了力,還一借力就心口疼,疼得要他命。
這...
但現在這情況,看着就是要不敵啊~
吸取其他地方的能量的話...
肯定會影響....
敖丙瞥了一眼那些禁軍。
要是不從海眼借力,可不可以從這些人身上借力呢?
猶豫片刻,敖丙疾退數步。
立刻開啟‘四殺陣’。
如果力量無法抗衡,那就用陣法來分散。
地面拔地而起四道門來。
一道藍色,一道白色。
兩道冰藍色。
以藍色與白色為攻。
以冰藍色為守。
藍白色的門飛出各種各樣的符箓,往紅白色的太極圖而去。
意圖控制紅白太極圖的速度。
冰藍色的兩道門則流淌出兩道冰藍色的靈光,往紅白太極圖的紅白眼去紮,意圖吸取紅白太極圖的力量來增強‘四殺陣’的力量,反制紅白太極圖。
察覺到不妥的殷麗,此時才趕來。
見到的就是這可謂曠世一戰。
見得敖丙,殷麗心下難言是個什麼滋味。
有些時候,當真太過剛硬,是相當糟糕的一件事。
既然回來,打什麼架呢?
要打,也去床上打啊~
男人在面對自己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的時候,再是有多大的恩怨,還不是先屈從于欲望?
這麼硬剛,哪裡能夠得到好處?
這近二十年來,大王根本不理政事。
幾乎除了修書,就是日夜苦修,時常還徹底閉關。
那修為簡直就是眼見着在增長。
甚至修為高了,竟然還返老還童,現在這樣子,幾乎回退到了三千多歲的樣貌。
這樣高的修為,敖丙肯定打不過的。
再說,男人都是心中無愛人,拔劍自然神。
沒有敖丙在,大王沒有要去在乎的東西,沒有要去在意的人,沒有要去寵愛的人,情感什麼的,如同燈滅。沒有了情感的束縛,修煉這樣一件事,大概也變作了大王内心的支柱,大概也變作了一件或許還有些趣味的事情,又或者去征服的高峰。
那修為...
就連給大王請平安脈的太醫都感到啧啧稱奇。
這個時候,大王不僅僅身體強健,還身體的機能也跟着走到了頂峰。
如此一來,這是毫無勝算的啊~
敖丙也發現,竟然陣法都奈何不了。
雖然确實不想借力,但也不得不借力了。
敖丙左手一旋,一個小的太極圖迅速展開,正向旋轉。
然而,沒有一絲冰力或者水力被借來。
敖丙驚奇地看着那個小的太極圖。
這...
師父不是說,靈珠已經和他的魂魄融合,靈珠消失了,但那種吸攝的能力不會消失嗎?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的是因果被重置了?
他其實再沒有那個吸攝的能力了?
但怎麼感覺,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限制他的功力?
這...
敖丙咬牙。
這難道還真要分出勝負不可嗎?
想了想,道:“父王,我們經曆那麼多分分合合,龍生再長,情也苦短。我們再這麼耗下去,有什麼意義?非要分出勝負嗎?我認輸,行不行?”
然而,什麼用都沒有。
殷麗瞧了瞧這形勢,大王那邊恐怕連半數功力都還沒上,這邊就要頂不住了。
這...
敖丙這話也說得情真意切啊~
怎麼就...
是不是還在怪罪敖丙?
縱然推測出因果,但...情感這種東西,怎麼會因為推測出因果,就沒有絲毫的波動?
更何況,敖丙是大王真心愛着的人啊~
這...
而且,看這個樣子,估計大王也不會讓敖丙認輸。
反而會一直耗下去。
這紅白太極圖中,分明有一些力量是順着敖丙的意思在填充陣法的力量。
這...
是不是還是要将敖丙耗到燈枯油盡來下獄?
畢竟,假傳聖旨,買通影衛,這樁樁件件都是要殺頭的大罪啊~
不過,想要大王不計較,也很簡單啊~
怎麼這麼不開竅啊!
敖丙磨牙,想要撤回,但就跟誅仙四劍被他控住一樣,他現在也想撤回都撤回不了。
隻能感覺到體力和功力在流失。
敖丙沉下一口氣,道:“父王,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那就隻能按照既定的路走下去。是丙兒一意孤行,要去求個證道。是丙兒錯了。但丙兒從始至終,隻是想要一個你我的永恒。丙兒不允許有任何影響這件事的條件出現。隻有成為像元始那樣的人,丙兒才可以掌控結果。但這仍舊要受到制約。丙兒思慮幾番,知道這是遁去其一,剛好也是丙兒的機會。丙兒想要你我的永恒,這沒錯。丙兒想要龍族再不受到威脅,這沒錯。丙兒錯的是,不願意對父王交付信任,不願意對父王說出實話,不願意對父王托付此身此心。于結果而言,丙兒沒錯。于過程而言,傷了父王的心,就是丙兒的大罪。丙兒自此立誓,自今日回歸東海,将永認父王為君。君之所令,莫敢不從。君之所言,莫敢不聽。君之所愛,莫敢不承。自此,丙兒身心皆為父王所有。丙兒永失自由!”
殷麗捂住嘴,眼睫顫個不停。
這...
竟然...
意識到接下來或許會發生什麼,殷麗立刻清場,速速離去。
縱然這樣,紅白太極圖的速度也沒有慢下來。
已經旋轉得幾乎看不清。
敖丙接連吞咽數下。
都下了這麼重的誓言,還不行嗎?
再這樣下去...
敖丙深深吸上一口氣,緩緩呼出。
咬着牙,阖動香腺。
将沉水龍涎香散出。
收去小太極。
摸上腰帶,單手給拆了。
控着水流。
讓腰帶從敖光眼前落下。
當年沒有給你的,現在給!
敖丙将功力輸出的位置轉到腳下。
繼續解開外衣的絲帶。
依舊将外衣順着敖光的眼前落下。
敖丙的眼睛死死盯着敖光的喉結。
他不相信,這樣了,還不行。
中衣也跟着落下,帶着一股沉水龍涎香。
然而,就是如此,敖光的喉結都沒動上一下。
敖丙暗想,這...不會真要他脫光了才行吧?
想到那種情形,敖丙的臉瞬間騰起熱度。
但現在也隻剩裡衣裡褲了呀~
他這回來也穿得簡單...
要不...先把尾巴放出來,纏過去?
敖丙一邊放出尾巴,去纏人的腰,又用尾巴尖兒去到處瞎摸,一邊放柔了聲音,嬌滴滴的:“父王,真要丙兒□□嗎?這是在外面~回去了,你要怎樣都行,好不好?别在外面呀~你難道想讓别人看見丙兒□□嗎?父王,丙兒這次回來了,就不會再走了~師父已經答應丙兒,找人去替星官的位置~也讓丙兒安心地回來,和你共此一簾幽夢~現在,我們得到的是天道的承認,道祖的祝福~父王,我們現在是真實地擁有千秋萬世啊~我們也不再受制于龍族壽命的限制,混元大羅金仙那是曆萬劫而不滅啊~”
略略一頓,又道:“父王,自戕于封神台,也是丙兒的劫。這是丙兒的混元大羅金仙的劫。無論當初父王作何想,丙兒不去應劫,就不會有丙兒在紫霄宮經過修養之後的真正完整。以前,丙兒不是缺了家,就是缺了父王,不是缺了龍鱗,就是缺了龍珠,比那些臭魚爛蝦還不是。之所以缺損,是因為受到天道所限。但縱然如此,父王也從來沒有嫌棄過丙兒,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丙兒。若沒有父王,就不會有那個從泥潭裡掙紮出來的丙兒。若沒有父王,就不會有那個知明達理的丙兒。若沒有父王,就不會有那個有底氣去面對殘缺的丙兒。丙兒以身殉天道,是父王給丙兒直面生死的勇氣,是父王給丙兒直面自己的勇氣,是父王給丙兒涅槃重生的勇氣。父王,現在丙兒才真正回到你身邊啊~現在丙兒才是你的兒啊~現在丙兒才是能夠全心全意去愛你的啊~”
清淚漸漸落下:“父王,現在我終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你的兒,做你的愛人,做你的太子東宮~以前那個,就是個竊賊!竊取了你對敖丙的寵愛,竊取了你對敖丙的愛戀,竊取了你對敖丙的愛重。”
紅白太極緩緩張大成一張網,将‘四殺陣’包裹在内。
光芒散去。
敖丙一怔。
立刻收了尾巴。
沖上前去。
隻見敖光的眼閉着,清淚也順流而下。
和二十三年前一樣,敖丙捧住了敖光的臉,将那些鹹澀一一吻去。
吻上那張唇。
探究龍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