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一想這段時間的情況,歎了口氣。
趁着這會兒,去把該安排的事情安排了。
這段時間必須要陪着人。
否則,指不定的,能夠出一堆的亂子。
剛從牢房裡出來,敖光就見到兵部尚書,大司馬,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都給來了。
殷麗這個時候也趕來。
敖光在心頭歎了口氣,果然是要出問題的。
把這一堆人帶着,從兵部的通道出去之後,就在兵部那邊,跟這些人做了交代。這才讓殷麗安排人,把該送到‘乾元牢’的東西,全部送過去。他這段時間是哪兒都去不了了,隻能等着人長好命理線再說。
等着敖光再下‘乾元牢’的時候,遠遠地就聽見有些小龍在口吐芬芳,都不知道那些髒話是在哪裡去學的。
敖光頓感頭疼。
他可沒讓那種不三不四的人接觸敖丙啊~
怎麼...
敖丙周圍的那些朋友,他都進行過篩查的,保證都是沒什麼問題的好孩子啊~
這...
大概...又是那個兵痞子調調在作祟~
遺傳這東西,當真好也很好,壞也很壞。
敖光無奈地去到牢房,隻見敖丙大概是恨不得将其關在這裡的人飲血啖肉,眼睛都給紅了,還不停地掙紮。
敖光隻能走過去,給人捏捏後頸:“丙兒安靜~安靜~”
敖丙呲牙:“我犯了什麼罪?你要關我?”
使勁掙:“放開我!”
敖光繼續給人捏後頸:“丙兒,你長命理線的時候,真的不能去碰~抱歉,用這樣的方式控制你~”
敖丙不依,掙紮得更兇。
也不斷地口吐芬芳。
敖光也隻能給人捏着後頸,給人舒緩情緒。
那些髒話,就當沒有聽到。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敖丙長出命理線為止,敖光都沒有動搖過一次。
這簡直就是一場糟糕的對兩個人而言的牢獄之災。
等着敖光抱着人從‘乾元牢’出去的時候,人都折騰得瘦得跟一根筷子似的。
隻能好好補養了。
養了兩三個月,人才稍微好點。
敖光也跟着素了許久。
愛人就睡在身旁,要說沒想法,當然不可能。
隻是一想到敖丙之前那個糟糕的樣子,根本下不去手。
又是隻能把‘冰心訣’念念念。
敖丙經曆這樣的折騰,根本就生不了任何想法。甚至來說,好幾次接到國相之長子的邀約去郊遊,都沒興趣。好幾次接到禮部尚書之三子的邀約去看畫展,也不想去。還有其他邀約的,都被敖丙給拒了。
敖丙除了跟着敖光上朝外,就是陪着敖光批折子。
敖光在批折子,他就在一邊練字。
隻是沒練敖光給他的字帖,而是在練禮部尚書的字帖。
禮部尚書雖是男子,但那一手字既有剛柔并濟的力量,又透出溫和内斂的氣質?。
是海族有名的書畫家。
最有名的,當屬其寫下的《松雪聽風》。
其字平淡整齊,遒麗灑脫,風神俊逸。
也更趨妍媚,用筆較含蓄,骨肉勻淨,結體雅潔嚴謹。
非常好看。
敖丙臨的就是《松雪聽風》。
一筆一畫,娟麗秀氣。
敖丙也在這一撇一捺中,感知着筆下的律動與生氣。
見人沒寫他的字帖,敖光心裡當然也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但他也得承認禮部尚書在書畫上幾乎登峰般的造詣。
就連他都很喜歡人的書畫作品。
隻是...
批閱折子的間隙,敖光也在想,敖丙是不是為了‘乾元牢’的事情生氣了。雖然尚屬無奈之舉,但讓人去下獄,也确實有些...
再是數日後,晚上。
兩人在浴池沐浴。
敖丙就坐在淺水區那裡癱着,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敖光自深水區遊過去,坐在敖丙身邊:“很累嗎?”
敖丙垂了垂眼:“沒有~”
敖光将人攬入懷裡:“是不是為了父王把你下獄的事情生氣了?”
敖丙勾住敖光的一縷白發把玩着:“沒有。我生什麼氣?你是為我好,我還生你氣,豈不是顯得我不是個東西?”
敖光掐了一把敖丙的纖腰:“不許說這種話~”
敖丙松開敖光的頭發,起身走了。
敖光就這麼眼睜睜看着人上了岸,披了長衫就走。
這不是生氣了,才怪了~
也跟着上岸更衣,去找人了。
人也沒在其他地方,隻是換了一套淡黃色的裡衣,已經縮上床了。
敖光也跟着上床,把人攏着,親親人的耳尖:“這個事情确實抱歉。龍族曆史查無可查你這樣的情況。而且,這也是一個很正常的過程。太醫院那邊都隻有一些介紹,沒有病例可查。你那樣覺得難受,肯定要出事。父王不能讓你出事。抱歉~原諒父王的私心~”
敖丙回得平淡:“章太醫已經說過,我知道,沒怪你。”
敖光伸手去抓住人那小爪子捏了捏:“真的?”
敖丙縮手,避開敖光的觸碰:“真的。很晚了,該休息了。批了一下午的折子,你不累麼?”
敖光一看敖丙這反應,心下暗道不妙。
就這樣冷淡的反應,還能說不氣呢~
現在麼...
當然是隻能厚臉皮地纏上去了呗~
身體的反應,是不會騙人的。
果然,三番之後,敖丙把敖光給摁在床頭靠着,直接跨坐在人身上,一口給敖光咬在肩上。
不用尖牙,就使勁地咬。
疼得敖光額間的青筋都給暴起。
但這事兒是他做的不地道,隻能忍着,讓人随便咬,使勁咬。
敖丙的咬合力比起近四十年前進步太多。
這下口又重。
敖光都隻能攥緊拳忍着不動。
沒動尖牙,最多就是瘀痕。
這樣的待遇已經很好了。
直到把敖光除了有過尖牙傷的另外一側肩頭都給咬的全是暗紫色的痕迹,敖丙才松口。
眼中淬着寒冰,一手按着那些傷,一手就鎖在敖光的脖子上,虎口幾乎抵着敖光的喉結:“你是不是還為了我不告而别的事情,為了我給你下毒的事情,為了我給你喂下忘情水的事情在記恨?宗法能認我無罪,國法能認我無罪。你是不是根本就沒這麼認為過?”
敖光放松了身子,任人就這樣給他鎖喉:“我說不記恨,你不會信。我說我記恨,你會覺得果然如此。這個問題,我如何回答才對?”
略略一頓,又道:“人的性子,來自于天然繼承。但人卻會因為世殊時異,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經曆,将性子進一步的鍛造。每一個人此時此刻的性子,都是天然繼承加之經曆風霜雨雪後的一個結果。”
輕笑:“這樣的事情,放在幾千年前,你肯定是‘乾元牢’的囚犯。三天時間,你一定連屍骨都沒有了。下毒弑父,繳诏逼宮,放棄東宮,這些樁樁件件都夠你死至少三次了。那個時候,我也極為痛恨想要那種謀逆的人。因為權力都是我給的,隻能我說了算。我給你的東西,你必須拿好。你若不想要,那我會直接讓你連命都還回來。我不想給了,你就得把東西原封不動地送回來。你猶豫片刻,我就覺得你是在肖想我手裡的東西。這樣的人,怎麼能夠活着?死了,我才安心。但凡跟這個人有關的所有人,我也要一起殺了。否則,這些死黨要來找我尋仇,我豈不是永無甯日?天家無父子,我之前跟你講過。哪怕我真的再喜歡你,動了我手裡的東西,都得死。”
似乎是在歎息:“但是啊...”
輕輕用拇指摸上敖丙左側的眼睛下方,仿佛是情人呢喃般的柔柔摩挲:“我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你長着一雙龍族裡最漂亮的眼睛,天懸星河,載滿銀輝。空靈無際,和光同塵。淡淡的紫色,卻暈着藍。你姑姑的眼睛是魅惑,你是蠱惑。自你從蛋殼裡出來,你一直都用這麼一雙眼睛仰望着我,直白地向我的眼睛裡傳遞着最燦爛的告白和最熾烈的情愫。你在用眼睛告訴我,我是你的,誰也不能搶走。你愛我。這愛就是非常純粹的愛,沒有任何雜質。每次看到你的眼睛,我的心總會驟縮數次。我見過太多太多的眼睛。那些眼睛裡,裝滿了欲望,裝滿了渴求,裝滿了肮髒。但我卻第一次遇見這樣一雙眼睛。我突然感到害怕。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那麼一雙純真無邪的眼睛呢?怎麼會有那麼一雙告訴我他隻愛我的眼睛呢?怎麼會有那麼一雙愛意熾烈的眼睛呢?我不信。不僅僅是我本身不信,也是軍營的磨砺,朝堂的爾虞我詐讓我不信。再看天界那一幫狗東西,我更不信。甚至來說,我在想,申公豹是不是就是玉虛宮派來的卧底,要利用你将海族一網打盡。然而,你一次次的,都用你的眼睛傳遞着消息。我...背叛了我所有的經曆,竟然信了——你是愛我的,我是你的,你對我是沒有其他任何想法的。我糾結過,我痛苦過,我反複過。但我最終還是背叛了我身體的本能,選擇相信。我甚至明知道這不對。作為王,不能相信你的臣子對你完全盡忠,他們的盡忠都是有目的的。當你沒有滿足對方目的的時候,你就是被拉下馬的那一個。作為執棋者,不能相信棋子會對執棋者有感情,因為感情不僅僅是棋子的牽絆,也是将執棋者拉下深淵的勾爪。棋子本來就是恨執棋者的。作為父親,不能相信這個已經被注入了靈珠的龍蛋,還完全是自己的兒子。沒有靈珠,自己的兒子也不可能長得那麼快,有那麼厲害。然而,可笑的是,我的心真的選擇了相信。我用一萬片龍鱗作為賭注,讓這個世道狠狠扇我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