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結束,留了一個時辰給小娘子們修整,稍後安排了歌舞表演。
花萼相輝樓的二樓和三樓,對着廣場的走廊上,已經布置好了座位,待會兒小娘子們可以在此觀賞歌舞。
福慧公主和安平公主當然是在三樓,有些小娘子留在三樓陪同公主,其他小娘子則去二樓。
午宴的時候,小娘子們事先不知道座次怎麼安排的,有些小娘子坐的位置在大殿後面,離公主很遠,搶到機會給公主祝酒的,都是坐在前面的小娘子,有人就不甘心起來。
如今,乘着其他小娘子更衣的更衣,理妝的理妝,逛花園的逛花園,有些小娘子逮到了機會,遣了侍女向宮女偷偷打聽起來,接下來觀賞歌舞時,這座次怎麼安排。
今日座次的安排,不是秘密,午宴時離公主近的,要麼是宗室皇親,要麼是公主的侍讀,剩下的小娘子,勳貴家按公侯伯子男在左邊排序,官宦家則按父祖品秩在右邊排序,待會兒觀賞歌舞的時候也是這麼安排,三樓滿了,就往二樓去。
有些小娘子問到了這個答案,心算了一下,按這個排法,她們隻能去二樓,連和公主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就悄悄打算起來。
還有些小娘子,發現她們雖然是在三樓,但是依次排序下去,她們隻能坐在三樓走廊的盡頭,和中間的公主隔着遙遠的距離,根本不可能說上話,同樣覺得不滿意。
這座次安排,除非公主發話,輕易不會動,但是有些位置缺了人,其他人肯定要往前替補,旁邊往中間動,二樓往三樓動,否則看起來不好看,所以有些對座次不滿意的小娘子,開始琢磨着怎麼讓自己滿意了。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有些小娘子待會兒看不成歌舞。
“公主,這一個時辰,恐怕會發生許多事。”福慧公主身邊的女官,正在三樓的偏殿中,替公主重新理妝,對她說道。
“讓人看着點,不要鬧出太大的事端。”福慧公主聽到這話,内心毫無波瀾。
她是皇帝的愛女,國宴家宴不知道參加過多少,見慣了這種事。
國宴還好點,大臣們就算互相看不順眼,逮着了機會就在皇帝面前,給同僚上眼藥,噴對方是奸臣,皇帝大宴群臣時,到底沒人膽子大到敢在宴會上鬧事,掃皇帝的興。畢竟誰在皇帝面前找不自在,皇帝可以讓他一輩子不自在。
宮中的家宴才是精彩,每年都會出些意外。宮外的宴會,一點事端都沒有的,也是少數。主家盯得緊,及時介入,就算有事,也是小事,主家沒盯緊,宴會中發生些讓主家難堪的事,也不是沒有。
“公主請放心,虞少監遣了不少人手過來,今日花萼相輝樓中,每隔十幾步,就站着一名宮女,就算有人要鬧事,也能迅速制止。”女官在公主的發髻上插了朵鮮花,回道。
“就這樣吧。”福慧公主端詳着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點了點頭,她站了起來,從盤子裡的鮮花中,挑了一朵,走到安平身後,插到了她的發髻上,問她,“安平覺得如何?”
“多謝阿姊!”安平扶了扶發髻上的鮮花,欲言又止。
“你們都出去吧,給小娘子們送些鮮花去簪花,我和安平休息一會兒。”福慧公主把人打發走了,才問她,“怎麼了?”
“阿姊,今日皇後身邊的于尚宮,幫我換了一個管事嬷嬷。”安平對她這麼說道,神情中有些猶疑不安。
她的管事嬷嬷,不好說話,不是一天兩天,于尚宮這次不但換了人,還對她說,新換的嬷嬷哪裡不好,遣人和她說,她再換。于尚宮這麼客氣,就算她這話隻是随便說說,當不得真,安平公主想了半晌,還是想不通這是怎麼一回事。
“放心,這是太子求皇後換的。”福慧公主安慰她,“以後管事嬷嬷有什麼不好,你就和太子說,求太子為你做主。”
“多謝阿姊。”安平公主這才知道,這事是阿姊在中間出力。
“你不要怪阿姊就好,阿姊在陛下那裡說得上話,但是在皇後那裡說不上話,這事太子出面最好,陛下會答應,皇後也會答應,皇後掌着宮務,繞過皇後行事,有些事就沒法妥當,懂了嗎?”福慧公主教她怎麼行事。
安平沒有阿娘,怎麼做,才不會吃虧,沒人教她。
“阿姊,我懂了,但是我不敢。”安平不敢和皇帝說,也不敢和皇後說,至于太子,她更不敢說。
沈貴妃一向受寵,皇後都不能把她怎麼樣,太子一旦翻臉,還不是失寵了,她哪敢和太子說這事,要是太子像訓二皇子一般,訓她一頓,她肯定沒臉上學了。
“這事先這麼着,皇後那邊,你去請安時,記得向皇後道謝,太子那邊,明日上了學,你尋個機會,私下和太子道謝,以後有機會,就和太子說說新嬷嬷對你怎麼樣,有什麼不對勁,太子也能發現,你不說,太子就算願意幫你,也沒法知道,懂了嗎?”福慧公主繼續教她。
“我懂了,多謝阿姊。”安平認真向她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