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着人,沿着寬闊的大街,一路向前。
“這不是去務本坊吧?”亓仲揚十多年前來過長安,時日久了,有些記憶難免模糊,不過隴右進奏院在務本坊,他還是知道的。
“進奏院住不下這麼多人,而且二叔住那裡,有些事恐怕不太方便。”亓辛遠湊到二叔身邊,悄聲解釋。
早在亓仲揚入京之前,亓辛遠就收到了家書,知道二叔要來長安,他仔細考慮後,做了一些布置,方便二叔入京後行事。
他引着人一路前行,一邊走,一邊指點各處,一行人過了皇城,又過了東市,到了春明大街上,他示意亓仲揚往北邊看。
“二叔請看,這就是興慶宮。”太子如今正住在興慶宮裡,這話他不說,亓仲揚也懂。
亓仲揚駐馬看了興慶宮幾眼,才繼續往前。
亓辛遠将人帶到了南邊的裡坊,又道:“二叔,這裡是道政坊,此地毗鄰東市,北邊就是興慶宮,我在裡面買了個宅子,二叔就住這邊吧。”
“那你呢?”亓仲揚問他。
“我還是住進奏院中,那邊比較方便。”
“也好。”亓仲揚微微颔首,沒有反對。
亓辛遠帶着他們,進了坊門,來到了他買的宅子裡。這是一座三進的宅子,外面看着,略微有些陳舊,不過亓仲揚進了門,就發現裡面收拾得很幹淨。
“二叔覺得如何?”
“不錯,阿遠有心了。”亓仲揚四處看了下,頗為滿意。
這宅子臨近南邊坊牆,臨街開了門,出入很方便,而且他們住在這裡,離東市近,明面上的身份比較符合,離興慶宮也很近,行事比較方便。
亓仲揚很是欣慰地看了亓辛遠一眼,大兄有子若此,亓家可謂後繼有人。
亓家衆人在宅子裡安頓了下來。
亓仲揚洗去了風塵,用過了膳食,和亓辛遠在書房裡說話。
“阿遠,我準備在東市開個商鋪。”亓仲揚将他的計劃,告訴亓辛遠。
“二叔打算賣何物?”
“昆山之玉。”
昆山之玉,是秦時古名,唐時,因其來自于阗國,又名于阗玉。于阗玉顔色不一,其中,白玉為貴,白玉之中,又以羊脂白玉為上品。
玉石買賣,買家非富即貴,可以接觸到許多人,不失為盡快打開局面的一個辦法。
亓辛遠想到這裡,又問:“二叔手上可有合用的玉匠?”
此時,于阗國早就變成了于阗鎮,不過采玉人依然在昆山之畔,日月不停,尋找玉料。
玉料易得,玉匠卻難尋,亓辛遠才有此問。
“無須擔心,我們先賣玉料,玉匠慢慢尋就是。”亓仲揚回道。
“二叔,東市的商鋪,一時間不太好買,不過租一個的話,還是能想想辦法。”亓辛遠說道。
他如今是門下省主事,位卑權重,願意交好他的人無數,想辦法在東市租一個鋪子,不算大事。
“那這事就交給你了。”
“是,我盡快去辦。”
他們二人談妥了生意上的事,才說其他事。
“阿遠,陛下有單獨召見過你嗎?”
“不曾。”
“太子呢?”
“不曾。”
“東宮如今如何?”
“一時半會兒的,怕是沒法住人。”亓辛遠将太子命将作監修繕東宮,将作大匠讓人把東宮的舊金磚撬了,發賣出去,卻沒人再提制新金磚之事,說了說。
亓仲揚聽了,有些好笑,心裡更是松了一口氣。太子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這麼折騰,還有人幫着太子糊弄衆人,聖心大概未失。
亓仲揚沉吟了半晌,才說道:“我們先做好該做的事吧。”
亓辛遠應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