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我的養父母就是連環殺人魔?”
“對。”
我的原意隻是想開個玩笑,誰料他給了肯定的答複。
說真的,我不是沒有懷疑過這一點,以他們的性格完全可以做的出。還記得姑姑是怎樣評價他們的——這兩位年輕的時候可都是一等一的大惡魔,他們幹的那些事呀……哎,不說了,實在是無法開口。
“證據呢?”出于對他們的最後一點信任,我做出最後的掙紮。
“暫時沒有。”
我長舒一口氣,如果還沒有證據的話,就說明有可能不是他們——至少我心裡是這樣希望的。
“或許有。”沉迷品茶的小歆突然出聲,打破了我的幻想,“伯父伯母不在,我們一起去你家的地下室看看吧,或許能有什麼發現也說不定。”
在場所有人都表示贊同。
小歆的司機載着我們回到這個遍布疑雲的地方。小歆坐在前排,我和白月、溫芙三人坐在後排。輪椅是折疊式的,放在後備箱裡。
白月先按耐不住沉默,“那些問題都還沒解釋呢!”
小歆像是沒聽見,溫芙代替她做出回答:“封閉的别墅裡,小蘇麗沒有辦法寫信出去給認識的人,所以就賭一把,寫信給的這位姐姐。寫第三張紙條時,小蘇麗的身體狀态已然很糟糕。‘好不容易停了又被打開’應該是指傷口好不容易愈合又被抽打導緻傷口開裂。”
“那後來的‘好久沒有’、‘控制不住’又是什麼?”
“結合‘蘇麗案’來看的話,是小蘇麗一直被限制上廁所,所以實在控制不住導緻失禁。小孩子不會寫‘廁所’兩個字,所以空着。”
這樣一來,倒是說的通了。四面采光的别墅裡,“黑黑的地方”隻有可能是地下室,“從黑黑的地方拖出來”,也就是說妹妹至少有一段時間被囚禁在地下室。怪不得他們要到我家地下室去找線索。
下車後,避着溫芙,我悄悄拉了小歆說話。
“你幹嘛把他弄到家裡?他是殺人犯欸,多吓人呐。”
“别怕嘛,他怨氣最重的時候是在日記裡。”
***
我忐忑不安地打開地下室的鐵門,濃重的血腥味和皮肉腐爛的臭味直沖天靈蓋。白月直言受不了,跑到樓上去了。我強忍惡心,摸黑打開燈,一幅可怕的場景赫然暴露在眼前——一片猩紅,各種刀子刑具分散各處,被挖出來的人體部件已經腐爛發臭。
從出血量來看,恐怕妹妹已經兇多吉少了。
“看來這裡就是近來多起案件的案發現場。”小歆走進地下室,觀察着四周的血迹。
我後背陣陣發涼,呼吸都困難起來。
小歆的判斷一定不會出錯,可我就是忍不住想确認一遍。
“那些受害者都是在這裡被殺害,然後又被拖出去丢棄的?”
小歆點頭。
“這裡肯定是殺過人,可你憑什麼說人都是在這裡被殺害的?”
“那邊的水管不停地在漏水,整個地下室的環境又很潮濕,有些血液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凝固,而有些已經幹透了。”
“如果是一個人被囚禁在這裡間接虐待也可以做到吧?”
我口不擇言地問完,小歆點了幾下房間内有大片血迹的地方,“你看牆上那些血迹,是動脈割裂後噴射形成的。一次性流那麼多血,就算不死也得進搶救室。”
“那個妹妹就是被關在這裡……”我不敢說出剩下的話。
小歆默默錯開視線,算是肯定了我的猜想。
我想起求救紙條上的内容,頓感呼吸不順,莫名的心痛讓我不由得喊道:“可她才八歲!”
或許是被殺人犯養大的我也染上了他們的血的緣故。聽到這裡,我并沒有覺得無比恐懼或者想要逃離,而是從心底湧出了一股巨大的殺意。我知道這樣不對,也因為自己變成這樣而感到恐怖。隻是這種毫無緣由萌生出來的惡意,我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将其壓制下去。
白月從一開始跑到樓上就未曾下來。沒有人推溫芙,他就一直面色平平地卡在門框裡。我覺得這一幕有點詭異,對認真研究地下室的小歆說道:“他是不是有點……過于淡定了?”
小歆眉毛一挑,看了眼溫芙又看向我,最後壓低聲音說:“是嗎?我覺得還好。再說,你也沒有表現出一驚一乍嘛……所以說呀,現實沒有電視劇裡那麼誇張。”她沒有湊到我耳邊,隻是象征性的小聲,我猜那位卡在門框裡的那位少年應該不難聽到。
地下室裡慢慢安靜下來。
小歆蹲着面對一個類似于古代電視劇裡藏寶箱一樣的東西,從口袋裡拿出幾根鐵絲,撬開了上面生鏽的單開型鎖。
随着她打開箱子的動作,一股腐爛的惡臭再次席卷我們的鼻腔,我差點惡心得把早餐全部吐出來。
小歆隻是停在原地沒有動作。
我頓感大事不妙,下意識想靠近她,卻被她打斷了。“我想和你單獨聊聊。”她沒有給我反應的時間,迅速關上了箱子,将鎖恢複原狀。
溫芙很識趣地叫白月下來推他走。
“你想看嗎?”小歆冷不丁問我。
我覺得她這樣的問法肯定有古怪,但去推測小歆的邏輯肯定不會有收獲,于是我直截了當地問她:“我該看嗎?”
她點頭,“你該看,但是看完之後呢?”
這個問題讓我有點摸不着頭腦。看完之後……全都是和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算我再不忿,也不過是氣憤難平,心涼徹底吧。
我沒有回答。
小歆緩慢地說:“我們去樓上打個電話好嗎?”
我點了點頭,總覺得一會兒會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心中強烈不安。
“記得在門墊上多踩幾腳。門墊和地下室裡都有血迹,多一點也看不出來,可要是把血帶到别的地方就麻煩了。”
“……好。”